屋子里的氛围有些凝固，两个人都是拧紧了眉头，默不作声。
叶成功看着陈昭雪坠入冰窟窿的小脸，舔了一下嘴唇，手心团起，藏在背后攥的紧紧的。
“你有什么想说的？”
察觉到叶成功的异样，陈昭雪扫了一眼叶成功的胳膊，泛着光芒的眼睛直射到他的后背。
“看起来这个事小，但是因为牵涉到公司内部的员工，怕就这么查下去，会扯出很多人，我有些拿捏不准，所以想来问问你的意思。”
松了手背的青筋，叶成功缓声直说。
陈昭雪转了一圈椅子，叹了一声，“我理解你的意思，这些小事确实是需要派人多注意的。这件事情你做的挺好的，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你就还是继续潜伏着吧。”
“好的，”叶成功想了一下，又抬起头，“还有其他需要我注意的事情吗？”
“暂时没有。”
“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叶成功就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等一下！”
“啪！”
叶成功转过身，一脸不解的看着陈昭雪，转瞬间又变了脸色。
“你这是怎么了？”
原本坐着的陈昭雪，此时却是腾的站起来了，动作大的将桌边放着的墨水瓶都碰到。瓶身脆弱，砸在地上，炸裂开了一地的碎渣静窝在黑色的小水滩里，也有些黑色的墨水正顺着桌沿嘀嗒着。
叶成功凝了脸色，走上去检查了一下陈昭雪的周身。
所幸她的身上也只是被溅上了几个黑点，在衣裙上开出好看的墨花，并没有见血的伤口。
让叶成功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陈昭雪骇然红了脸，“我只是……我只是想多问你一句，然后就……”
“然后就把这东西砸碎了。”
“不是的……”
叶成功还不曾见过她这般慌乱的模样，当下稳了情绪，放轻了声音。
“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问一下，你这么潜伏着打听消息，查找线索，对方会不会起疑？”垂了头，陈昭雪小声嘀咕道，“人家只是想多关……”
“嗯？”
“多关注一下这个事情，以免得最后延误了工期，交不了差事！”手指收紧，指尖刺在手心里，陈昭雪才清醒了理智，快速的随口胡诌。
叶成功笑了笑，抬起手想要摸一下她头顶的绒毛，手至半空，又落了下去。
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还没有，他们现在对我都很信任，没有起疑，也没有对我设有防备，我现在的处境还是很安全的，小日子过的很好，往后我会注意的。”
听到叶成功说会保护好自己的安危，陈昭雪的心里落空的块儿，才被对方的那抹笑意填补上去。
“那就好。”陈昭雪后退两步，跟他隔了点距离，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个人，进来打扫一下。”
叶成功回到工地上，有了陈昭雪的首肯，他又做回了潜伏着打听消息的老本行。
凭着自己随和的性子和偶尔阔绰的手笔，叶成功同工地上两大派系的工人们，玩的都很熟悉。逐渐的，在叶成功有意无意的接触下，本地的工头也很是喜欢叶成功。
叶成功不怎么喝酒，但是能当个好的陪酒客能买酒，那工头爱喝酒，自从有了叶成功就老爱犯了酒瘾拉他出去喝一场。仗着自己年长了叶成功几岁，还曾经在一次喝醉酒的时候，扬言说是家里要是有小女儿那定是要硬塞给叶成功，让他做自己的亲女婿。
每每听到那工头拿自己打趣，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浑话，叶成功就会跟他吐槽一次自己的悲惨经历，明着暗着跟他说自己无意做他的女婿，也不适合做他的女婿。
“嗝……”那工头打了一个满意的饱嗝，手搭在叶成功的肩头上，压了半边的身子在他身上，又红着酒晕朝着叶成功喷了一脸的酒气，脚下踉跄着，软着步子从酒吧里走出来，“所以说，小兄弟你的日子也是不好过啊。”
“可不是嘛。”叶成功心里暗自骂着酒鬼，脸上却是笑的讨喜，“要不然当初得罪了上头的人，我能被排到这工地上做了这么一个没油水的闲职吗？”
“还是咱们公司上面的那个大人物？”
“就是那个女的，想起来我就气的牙痒痒的，一个臭女人不就是出身好嘛。”想到陈昭萱和陈昭雪那姊妹俩，叶成功心里就只打寒颤。有时候，人还是得服这个命，投胎投的的好也是一门技术活。
“罢了罢了，不提那上头的人了，我们这些底层的小员工，就老老实实拿着自己的那点薪水养家吧。”
“我，还是有点不甘心。”叶成功苦了一张脸。
“不如，我带你去和我那亲戚说说，看他有没有法子给你换一个有油水的闲职？”
“好！”叶成功两眼放光，心里的那丝激动在工头看来，完全是一副早要对他感恩戴德的样子。
过了几日，叶成功原本以为那工头只是酒后乱说忘了承诺，等这天晚上收工的时候，那工头跑进他的屋子，一脸神秘的说要带他去见一个人。
跟着他去了之后，叶成功才见了一个身着一身西装的男人。
“你好，你就是我那亲戚提到的监工，叶成功，对吧？”
“是我，请问您怎么称呼？”
“你跟我那亲戚一块儿喊我大哥就行了。”
“大哥好。”叶成功掏出了一盒烟，抽了一根递了过去，又拿了火机凑上去。
满意的看了一眼叶成功，那男的这才说：“听我亲戚说你也是因为跟陈总有矛盾才被下放的？”
“是啊，大哥有没有什么法子帮帮小老弟？”
那男的吐了一口白烟，这烟的味道让他很是着迷，“你知道李文轩吧，我的顶头上司，他先前就是因为贪污了一点小钱儿，那女的就把他下放了。哥几个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对陈总不满的，包括我那亲戚也是。小兄弟也看到了，随后有李文轩老大的帮助，我们这些人才明着做了实务，实际上却是只拿钱不办事，你懂得。”
“我懂得，大哥带带我吧。”叶成功一脸诚恳。
那男的说让他先回去。过些日子再通知他。叶成功嘴里说着感激的话，回到家里，就拨通了陈昭雪的电话。
“……他们这是在欺上瞒下，头目是一个叫李文轩的职员……”
电话那段沉默了几秒，叶成功等的着急，又喂了几声。
“不要再管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