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药是你熬煮的?”
“是啊......”阿义终于抬起头来,想了又想,“萧夫人,您这是何意啊......我爹身体不好,喝了汤药,跟他......跟他出事有什么关系啊?”
“他吃了汤药以后,做什么了?”我忽略了阿义的问题,继续问道。
“......没,也没做什么,我,我不太记得了。”阿义很努力地在回想,可看他的样子特别的痛苦,仿佛有些记忆确实不见了似的。
“那你呢?你为你爹熬煮了汤药,让他睡下以后,做了什么。”我直直地盯着他的一双眼睛,试图从他的反应里找出答案。
“我......他回来的时候,就说头疼......头疼的厉害,我让他先躺一会儿,就去熬煮汤药了......之后,我端到他面前,喂他喝下。”阿义在一点点的回忆着不久之前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我爹喝了药,我就问他饿不饿,要准备吃食给他。他说先不吃了,早上起得太早,这几天也都没有休息好,说是想要先睡一下......他,他说要先睡一下,让我出去。我就出去了......”
“之后呢?”我接着问。
阿义的一双眼睛,瞳孔没有一刻聚焦在某一处的。
“之后?”对于突然提到的“之后”,他下意识的反应,是后退了一步。“之后......我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在河边洗衣服,好多的衣服要洗......”
钟离瑾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下令示意赫昭去搜查。
“这......”阿义不明白,茫然地看着我们。
“阿义,我先让人送你回去休息一下吧。其他的晚点再说,好吗?”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想这个时候就揭开真相。
这对他来说,或许太残忍了。
毓儿从外面进来。
“廉赫,你再找两个人,一起送阿义先回去我们住的地方,让他休息一下。”我把这件事交给了廉赫。
“是。”廉赫应声,接过了照顾阿义的事情。“走吧。”
“萧夫人,萧夫人......那我爹......我爹他......”阿义已经走到门口了,突然就扑了回来,说时迟那时快,钟离瑾在我尚未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伸手将阿义拦开了。
众人虚惊一场,阿义也不知发生了些什么。
“没事。”我拍了拍钟离瑾那条仍然挡在面前的手臂。随后,站在了阿义面前,“你放心,你爹的案子我们一定会查个清楚,绝不会让他枉死的。”
随后,廉赫带人控制住了阿义,将他带了出去。
“吓了我一跳。”毓儿才缓缓舒出一口气来,“这个阿义怎么跟个疯的似的。娘,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没事,他不会伤到我的,你们太紧张了。”我说,“你怎么过来了。”
“老三那边有尔齐和其他人盯着,我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毓儿说,“老三还没醒呢,伤的挺重的,也不知道他万一醒过来,知道他儿子被人杀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必然是十分伤心的。”钟离瑾说,“有哪个当父亲的,能够接受自己的儿子遇害呢。”
“可是石生......他不算是一个好儿子吧。他刚刚跟老三闹翻,为了要钱,还把老三打伤了,对自己的亲生父亲能下这么狠的手......他死了,老三不也算是解脱了么。”毓儿说。
在得知了石生的所作所为以后,从前对他们的同情,就变成了一种......愤怒。
“就算石生再不懂事,他也是老三的儿子,是老三唯一的亲人。从前老三跟着白隙,也算得上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了,没想到老了,他唯一的儿子就变成了他的报应。可即使这般,他能够联手万吉杀死白隙,却不忍对自己的儿子下狠手。就算他身体再弱,可从前的本事也应该还是在的,要是他想还手,石生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我叹了口气,到底是因为挂念着石生是他唯一的儿子,才舍不得迫害吧。
毓儿回了头,看向盗洞方向若有所思,“娘,你真的怀疑,阿义杀死了村长和其他人?”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钟离瑾说,“方才萧夫人问他,他喂村长吃下汤药以后发生了什么,他却都回答不上来了。”
“那可不一定,”萧珏确认完了两具尸体的情况,切开了村长的胃闻了闻,然后接过旁边人递上的手巾擦了擦手,才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杀害村长的人,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他。”
“这是什么意思?”钟离瑾问,“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他?”
“你有什么发现?”我问萧珏。
“有种怀疑,不过还是要尽快找到阿义为村长熬煮汤药剩下的药渣。”萧珏说。“毓儿,你就再跑一趟的,阿义应该还没来得及处理掉。”
毓儿没办法,只能再去一趟了。
“萧大人,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钟离瑾提出。
“我刚才在检查村长的尸体时,发现他口腔之中有些汤药的味道,这些汤药所用的药材,和阿义刚刚所说,他父亲头痛不适几乎符合,但也有些味道......我怀疑阿义在村长的汤药里,多加了几味,可以导致人昏睡不醒的药。”萧珏说,“阿义说过,村长在服下汤药以后就休息了,甚至连东西都没有吃,那就更没机会另外服下这几味药了,所以只可能是阿义混在汤药之中,让村长喝下的。”
“阿义让村长喝下了会昏睡不醒的药?”
“没错,药味在嘴里还没有散去,村长就已经遇害了。假设村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下了药,然后他就已经犯困,不想再吃东西,直接睡下。也就是说在他刚睡下没多久的时候,就遭到了毒手......而阿义之后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去河边洗衣服,不是很奇怪吗?”萧珏故意在提醒钟离瑾了。
“阿义有可能杀了村长,但是他为何......在杀了村长以后还去河边洗衣服呢?”钟离瑾想了又想,忽然间,茅塞顿开。“难道......难道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萧珏看向我。
“我明白了,”钟离瑾说,“这就是萧夫人之前提到的,那个,那个什么......什么人格来着。就是说他身体里有另一个自己的存在,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