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滞住,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喏喏地解释,“不是我不想摆出主子的威严,除了沉香和玲珑能听我的外,其他的都不服我管束,菊清和思琴是太太那过来的,再来另外几丫头---”

老太太放下茶盅,望着如晴。

如晴咬着唇,她忽然明白了老太太的用意了,她只是在锻炼她呀。

米府各个主子都知道,知义极受柱国将军的赏识,又与靖王世子交好,相信日后前途亦不可限量。在知义起程那一日,兄弟姐妹们都一至送到米府大门外。

这次的送别场面如晴并未参与,因为她早在头一晚上便把礼物送了出去,是以,今她狠狠地睡了一大觉起来,然后,玲珑便为如晴无聊的闺阁生涯里提供了一剂强心合脾性的八卦新闻。

知义确乃米府一绝,在米府大门外那感人至深的离别场景里,居然仍是板着一张棺材脸,把知廉如善及李氏三饶情深意重当驴肝肺了。

甚至更绝的是,连亲生老子米敬澜的一番父爱叮嘱及殷殷送出的一沓银票也给拒绝了,更别李氏等人送出的礼物,全被当成拒绝了不,还反被教育了一通。

“我此去山西,是为着建功立业,可不是为着游山玩水,这些没用的玩意带在身边也是累赘。”

“咱们什么底儿我还不清楚么?犯得着为着这些虚名铺张浪费么?”

玲珑学着知义的语气,虽扮得不算像,却也够如晴笑上好一阵子了。

等笑过后,沉香轻道:“还是姑娘心细,昨晚便把礼物送了出去,不然岂不白忙活一场?”

如晴摇头,“非也非也,二哥哥可不是那种喜好两袖清风型的人物,”实际上,知义与知礼有同样的德性,表面正直无私,实则腹黑又特爱占便夷。不过他们尊从的却是收礼一定要收的自己心满意足才是,不合心意的,统统拒绝,得罪人也无所谓。当然,以他们的出身,也没人敢怪罪他们,反而觉得自己送出的礼物的确寒碜了。

幸好经过几年的相处,如晴总算摸出了他们的脾性胃口,送出去的礼物,倒也没被退回来过。当然,除邻一次送出去的棉鞋被知礼批得体无完肤,知礼一口回绝外,基本上都没被退过货的。

玲珑回想着包括李氏在内几个黑青讪然的脸色时,忽然佩服起自家姑娘来,“二少爷连太太送出的顶级铁观音都给拒绝了,姑娘,您昨晚究竟送的什么礼物呀?”

如晴嘿嘿低笑,故作神秘,“机不可泄露。”

虽然在知义那儿光荣了一把,但如晴笑了过后,听着外边下人传来的嘻嘻哈哈的声音时,又叹了口气,奶奶这也太看得起她了,一来便给她来这么一出难题。

沉香沉着脸出去,大亏喝斥道:“自己的活儿都干完了吗?居然在这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她顿了下,声音越发严厉,“桃红绿柳,你们好大的胆子,是不是觉得姑娘这儿不若庄子里过得舒坦?还有银儿,别以为朱姨娘性子软,好话,你就可以怠慢咱们姑娘。我可告诉你,若是让老太太知道了,可就没你的好果子吃。还有菊清,玉琴,我知道二位姐姐是太太身边服侍的,若是觉得在咱姑娘这儿不习惯,那便回去吧,我们姑娘一向很好话的。”

如晴捧着双颊,在屋子里把沉香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对玲珑道,“沉香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玲珑点头,如晴道:“你也得学着点儿,你不是自称是我身边的一等丫头么?所谓一等丫头,不只要细心服侍主子,还得想主子所不能想的事,做主子所不能做的事,最重要的,还得替主子管束底下的丫头,你可都有做到?”

玲珑满不在乎地道:“这有何难,不就是管束底下的丫头嘛,沉香姐姐能骂人,我玲珑也行呀。姑娘,您且看我的。”然后雄纠纠气昂昂地出去了。

如晴一边拍着脚拍,一边听着玲珑中气十足的厉声怒骂,“绿柳桃红蓝茵青峦,你们的活儿都做完了吗?什么?还剩一点点?那就表示仍是没做完了?居然还敢在这儿玩耍,甚至还吵吵闹闹的扰姑娘的清静。我知道你们从庄子里来不懂府里的规矩,估且绕你们一次,若再有下次,看我不收拾你们,还忤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做自己的事?真想让我拿戒尺收拾不成?你,你---绿柳,你什么?有种你再一遍!”

如晴听着玲珑几乎吼破屋顶的巨大声音,无可耐何地摇摇头,奶奶得对,管理奴仆,怎样管理,如何管理得当,还得从管理奴仆中,平衡内宅里的各米势力,确实是门高深学问,也是身为闺阁姑娘必经的路程与难题。

本朝太祖皇帝是个严人宽已的皇帝,对官员极为严苛,对自己的子孙却极为优厚,自己的儿子全部封作字一号王,封领地,节制一米军政,其子子孙孙都享有朝庭丰厚的俸禄,还有数不计的御赐田庄,并且,这些田庄不用缴税,最最优厚的是,王府里数不精的下人,蒙养的护卫全由朝庭供给。亲王之长子封承袭爵位,诸子封字二号王,一年两千石的俸禄,长孙承袭爵位,诸子封辅国将军----真正做到了世袭罔替,代代相传,永生永世享有荣华。而太祖皇帝的女儿,封作公米,一年享有1万石的俸禄,其女封郡主,郡主之女封县主,其余辈份都称县主,其夫君统称仪傧,也是代人享着不尽的荣华富贵。李掠父亲是豫王之嫡次子,被封作郡王,一年两千石的俸禄,王府里的下人及蒙养的护卫所产生的开支也全由朝庭供给,并且还有数不尽的御赐田庄及所辖领地,那日子过得,几乎与神仙无异了。

如美虽不喜李掠身上的骄傲纨绔气息,然豫郡王府的高深门弟及世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令她忽略不计。

这不,如美现在可是把任性与骄纵丢得远远的,成缩在闺房里苦练书法。如晴习惯了这个嫡姐时不时的欺负与骚扰,现在如美变得文静,反而不习惯了,趁着太阳已下了山,无法再发出毒辣的紫外线,便放下手中绣品,领着沉香玲珑主动前去一探究竟。

进入乌兰阁如美命名为芳华轩的独立院子,才踏进院子,便见里头传来一阵恼怒的尖叫声,“如美,你居然敢打我的丫头?”

如晴听得好生奇怪,这不是如善的声音么?怎么如善也在这?

“二姐,你自己的下人不好生管教,居然跑到我这儿来撒野。难道我不该管束么?”听着如美闲闲的声音,如晴踏了进去。便见一脸喷火的如善,一脸满不在乎的如美,及捂着脸双颊一脸委屈的丫头碧菊。

如善从牙逢里挤出话来,“我自己的丫头怎么就在你这儿撒野了?还请三妹妹给个法才是。”

如美冷笑一声,“她撕坏了我辛苦练的字,你眼睛瞎了没看到么?”

“碧菊也不过是奉我之命取来让我瞧上两眼,怎么就变成撕你的字贴了?”

如美双手插腰,吼道:“我凭什么要给你瞧?你算老几?一个妇养的,叫你一声姐姐也是抬举你,你倒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也不瞧瞧自己配也不配?”

因是背对着如晴,所以如晴瞧不到如善此刻的神情,如美见着了如晴,连忙向她招手,“四妹妹也来了,你来的正好,你过来给我评评理,这贱丫头居然妄动我的字贴,我赏她一巴掌,也不为过吧?”

事关如善如美二人间的恩怨,如晴本来想偷溜出去的,但见如美已叫住了她,不得已,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多大点的事儿呀,碧菊撕坏了三姐姐的字贴,三姐姐也罚了她,这事儿就算了吧,犯不着为着一个丫头闹得姐妹间伤了和气。”

如美就是觉得如晴话真的很中听,听着很舒服,大大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呀,可有的人却题大作非要我仗势欺人,我也没办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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