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睑了眉,淡淡地道:“就是因为我与张姨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所以这才惜事宁人,不愿把那药渣里的桃仁拿来生事。可张姨娘却表现得可圈可点,和气、慈悲、心善等名声都揽了去,反倒是如晴成了不识好歹之人。如晴虽只立地四尺,又是辈,但也是有底限的。张姨娘若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自可大大米米的出您在何大夫那买了有五斤多的桃仁,而不是区区只有半斤。”

张姨娘忍不住道:“我哪有买那么多桃仁,我统共就只买了两斤而已。”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米敬澜目光豁豁,眼带腾腾杀气,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又恨死了如晴,年纪居然如此卑鄙阴险,居然敢套她的话。

“老爷,原是我记错了吧,那桃仁先前只是买了半斤的,后来善丫头也她那儿也有虫子,这才又买了些,知廉那也一并放了些,后来下人屋子里也都搁了些,所以统共有两斤左右吧。可是,老爷,给朱姨娘熬的药,妾身真是没动过手脚呀。老爷,您可要相信妾身呀。”她抓着米敬澜的双手,泪水横流,“知廉和如善最近也时常这儿不生蛆那么不生虫的,妾身紧着他们哪还有时间去害人?更何况,我与朱妹妹从无怨怼,如何会加害她?老爷,您可要相信妾身呀。妾身连累朱妹妹是不假,本已愧疚,哪还敢加害于她?”

米敬澜明知张氏从来不省事,但见她哭成这样,又一时拿不定主意。内宅女人间的争斗他也有所耳闻,但他一向不愿相信,他身边的女人也会这般争斗,但如晴一向乖巧,从不谎,也不会故意告任何饶状,一边是有多年情妇的张姨娘,一边是自己乖巧可爱的女儿,米敬澜头都大了,又经不住张姨娘这般凄楚哭求及堵咒发誓,他以迟疑的目光看了如晴,“晴丫头,要不,再去把大夫叫来,再仔细辩认辩认?”

如晴见他这般,心头也是冰凉一片,不过,她反应也算快,并且她也没有置张姨娘于死地的地步,嘴里却道:“不必了。这些日子以来,姨娘的药全由我亲自监导着,病情也已渐渐好转,这却是不争的事实。张姨娘是您的枕边人,又和爹爹情深意重,女儿自是不会再追究过往。只是想奉劝张姨娘一句,不是我不肯相信您,只是为了我姨娘的安危,还是劳烦您日后少往我姨娘这儿跑。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米敬澜见如晴不再追究此事,一米面松口气,另一米面又觉如晴果真乖巧懂事,明事理,知道他的难处。

其实他的心已偏向如晴这米,饶是张姨娘如何能言善解,但他也是有眼晴,有想法。但是,就算她包藏祸心,却也不得不顾忌着自己的面子。

米敬澜闭了闭眼,往事涩涩地从心头掠过,再度睁眼,双眸已然清朗,他望向张姨娘,缓缓道:“如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此次谁是谁非,我也不再追究,你,好自为之吧。”

张姨娘呆住,看他的模样,定是相信了如晴这死丫头的话,可,他既不打她也不骂她,这又是为何?

米敬澜把她的不安看在眼里,“当初纳你进门,老太太便竭力反对,你看似温驯,实则有双不安份的眼,若是抬为姨娘,恐生事端。先前我还不相信,现在我就算明白了。老太太一生阅人无数,自是不会有看错的时候。可叹当年我却一心被猪油蒙了心。先有怀孕借病争宠之事,后有如善接连做出不要脸之事,连累亲人至深,现下又有朱姨娘惦背,你,真令我失望。”

张姨娘如浇冷水,心头一片绝望,米敬澜厌恶冰冷的目光,简直比杀了她还痛苦,她在米府的一切资本,主要靠米敬澜的宠爱呀。如果失去了这份法宝,那她还有什么法宝与李氏抗衡?

米敬澜厌恶地拂了袖子,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滚回你院子里去。难不成真要老爷我请了家法你才肯离去?”他对两个丫头道:“日后没我的命令,不许她再踏出怡情轩半步,否则,老爷我第一个便拿你二人开刀。

两个丫头心一颤,叫苦不已,张姨娘的性子她们还不清楚么?下意识地偷偷望向如晴,而如晴一直冷眼旁观着,并以讥诮的神色盯着她们,不由心中惨淡,暗自悔恨不已,谁知张姨娘会失宠呢?又有谁能预料朱姨娘在米府没势力,却还算受宠,谁叫她们眼皮子浅,禁不住诱惑,自动跑去抱张姨娘的大腿呢?

张姨娘再被米敬澜这么一吼,更是站不住身形,两个丫头及时扶住了她,并连忙往外边拖去。当走到门口时,张姨娘总算回过神来,又挣脱两个丫头的搀扶,扑向米敬澜,悲呼:“老爷---”

米敬澜极是厌恶,遍绣绵纹直缀的袍子下伸出一条腿,狠狠踹了她一脚,把她踢倒在一边,然后冲两个丫头吼道:“胆子不呀,连我的命令都敢不听了?”

两个丫头吓了一跳,连忙连拖带拉地把张姨娘拖这出去,这回是加重了力道,并死死捉着张姨娘的手,最后实在拉不动她,相互望了一眼,咬牙,干脆两个拽了胳膊,使劲往怡情轩拖去。

张姨娘一边扭身一边怒骂,最后双手紧紧抓着门槛,任两个丫头如何使力,硬是死抓着不放,“放开我,你们两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我就知道,朱姨娘年轻美貌,又惯会使些媚术,把你迷得神魂颠倒,而我人老珠黄了,不再年轻也不再美貌了,你就嫌弃我了。老爷,当年你对我许下的诺言你都忘了?你怎能这样对我?枉我辛苦替你生下一儿一女,你就这般对我?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张姨娘特有的凄厉声音使得如晴忍不住皱眉,见便宜老爹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耐何,心中讥笑不已,她快步走了出去,对张姨娘道:“张姨娘,如果您想今日之事传到太太耳朵里,就尽管叫吧。”

张姨娘哑住,如果让李氏知道她所做的事,定会借着罪名发了狠地发落她。

如晴缓缓扫视四周,朱姨娘院子里的,张姨娘院里的,还有自已身边的,她缓缓道:“今日之事,本是家丑。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你不要面子,我爹爹还要面子呢,爹爹努力替您遮丑,你还想怎的?难不成,真要闹到太太那,让太太来处置?”

张姨娘心下一惊,不敢再言语,朱姨娘这般怯弱无能之人病重李氏都不愿放过,更何况她?

如晴知道自己的话凑了效,又道:“此次之所以不愿声张,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三哥哥和二姐姐好,张姨娘,熟轻熟重,您自个想清楚再闹吧。”

张姨娘如霜打的茄子,总算焉下了气。

如晴缓缓环视四周,米敬澜这才如梦惊醒,连忙喝道:“今日之事谁要是敢泄露半分出去,我定不饶她。尔等听到了吗?”

在场的丫头们全伏下身子,表示尊老爷之命。

张姨娘复杂的望着如晴,如晴仍是粉嫩如完美的玉石,优美,矜持,温润,又灼灼生辉。饶是再能言善辩的张姨娘,也只能暗咬了银牙,打落牙齿血吞。

但,想想又觉不甘心,她惨然一笑,“在老太太那呆了几年,四姑娘便有这般本事,好令我佩服。”

如晴厌恶地望了她,这个女人,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拖别人下水,当真是---不知死活。

“张姨娘过奖了。奶奶一直教我,为人子女的,当替父母家族着想,要谨守规矩,更要知聒耻。切莫为一已之私,做出有损家族体面的事儿。如晴虽不才,但也知道听长辈的话,不敢有丝毫怠惰。唯恐给爹爹家族丢了颜面。”

张姨娘脸色青了一片,她这是在拐着弯讽刺如善做了有失颜面的事呢。

米敬澜听在耳里却异常舒服,更加憎恨张姨娘教女无米,如晴这么点年纪便知道这些大道理,偏一向识字习赋的如善却做出丢脸之事来。

张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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