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丫头送来的啊C象是阚府的。”厮回忆着,然后笑了笑,问了一句:“这位阚姐……是不是就是尤公子的……”
萧文虹望向尤应沂,嘴角浮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萧琴怔了怔,奇怪的睁了睁眼睛。尤应沂并未答话,径直将信拆开,接着便独自拿着信看了起来。
散发着墨香的信纸,其上书写着秀丽流畅的文字,似是在风中飘舞的绸带。他有些意外,全然没想到,阚家的独女,自娇生惯养的阚夏青竟然还写得一手好字。
信上却道:“已闻君至石浦城。系十年姻亲之缘,念面君乃朝夕之日,不若前而一见?见则往南赣湖尚书亭。辛卯午时相候。——阚夏青。”
尤应沂心微微一沉,无语地望着信笺。然后萧文虹和几个好事的丫鬟厮都凑过来问:“信上写了什么?”
“阚姑娘吗?”
萧琴也想凑上前,但心里有些闷闷的,于是便坐着没动。然后尤应沂道:“她让我辛卯午时到南赣湖见她……如果我,愿意的话……”
“那就去见罢!”萧文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诵道:“念面君乃朝夕之日,不若前而见乎?然也然也!”
尤应沂看上去却没什么好兴致,只把信折了放信封里去,然后道:“嗯。去见。”
萧文虹继续吃他的饭,萧琴则踌躇了半晌,微微一笑,然后试探的问:“那阚姐……是你的谁啊?”
尤应沂默默将信封放好,面对着萧琴的问话,却有些不想回答。萧文虹也抬起头来望望尤应沂,再望望萧琴,有些想,但思前想后,还是闭了嘴。
半晌,在萧琴都有些想放弃的时候,尤应沂才张了张口,然后道:“她是我的……我的父亲很喜欢的一个女孩儿。”他不知自己为什么想撒谎,心里却憋得十分难受。接着若无其事的微笑。
萧文虹怔了怔,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也有些明了后的酸涩。不过也没多什么,继续吃他的饭。萧琴愣了愣,心头的大石头似乎也放了下来,笑容转瞬绽开了:“哦。南赣湖么?那儿很漂亮吧!”
“当然漂亮了!”萧文虹端起一边的茶道,“怎么,你想去啊?”
尤应沂抬了抬眼,似有些的心绪瞬间跳动。萧文虹问的那么直接,萧琴也有些羞赧。而他仍然装作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神情,再啜了一口茶,然后:“想去就去呗!让承弼带你去就行了。要不是我辛卯有事,我也去。”
着,他将茶杯放下。
萧琴和尤应沂都感觉到心怦怦跳了起来,萧文虹已经吃完饭也喝完了茶,便起身离开饭桌,饭桌上便只剩下两个人。
不话显然尴尬,于是开始聊,是那种连对方都不敢看一眼的聊。像飘飞缠绵的云雾,抬头的时候,也只是视线轻轻的滑过彼茨脸。
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登白薠兮频望,与佳期兮夕张……
尤应沂也许已经不记得,但是在阚夏青的心目里,与他初遇的那一刻,这么些年来,都清晰的在她心底存在着。
那时候,她才五岁,梳着双鬟,穿着大红绸缎的儒裙,披狮皮裘袄,在冬的大雪飘飞中,穿过阚府的重重迂回廊道,奔到阚府接客的正堂,然后于热闹喧哗的大堂内,她第一次见到他——她未来的夫婿,尤应沂。
那时的他也不过只有五六岁的年纪,然而已经温文有礼,俊雅清秀,睁着一对清水般的眸子望着大堂内正客气寒暄的众人,没有一丝顽皮神色;站在父亲的身边,独自守着他静静的一番地。
她站在门帘边见到了他,悄悄的偷窥着,然后把门帘再掀开了一些,想要看得他更清楚一点。一群大人中就只有他和她两个孩。他似乎也能感应到她的视线,微微的回过首,然后在四目交接的瞬间,她很本能地对他一笑。
他也礼貌的笑了笑,笑容温雅而干净,犹如白玉。也就是那一瞬,她永远地,记住了他的笑与眼睛。
……
那是父亲大寿,阚府之中宾客云集。
因为尤习凌和父亲是多年的好友,拜年后难免还要谈心叙旧一番。尤应沂和阚夏青适时都已定了亲事,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尤夫人和阚夫人也喜欢互相闲谈,于是便一边笑一边带着尤应沂到了阚府后苑,同时允了他在院子里面随处游玩。
那时阚夏青也刚从尤习凌和她父亲的书房里出来,正欲去找母亲,才踏进院子边见到了正蹲在地上用木棍在雪地里勾画的尤应沂。她一眼便认出了他是谁,随即心底咯噔一跳,躲在大树旁边朝着他的侧影看了好一会儿,想要和他亲近亲近,便踮了脚悄悄走过去。
然而也许是脚步声太重的缘故,踩在雪地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尤应沂马上就回过头来,意外的见到了她。
她没想到这么容易便被发现,难堪了一下,随即咯咯而笑。他便红了脸,丢下木棍站起身,重新恢复他的君子样。她轻哼了一声,走上前,望向他在雪地上的杰作。却是一行诗句: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清脆而稚嫩的童声认真的念着雪上的诗句,尤应沂缄默不语,然后阚夏青抬起头来问:“你喜欢《离骚》?”
尤应沂轻“嗯”了一声。阚夏青便蹲下身,拾起那根木棍,也在雪地上写起字来。一边写一边念道:“木兰去皮而不死,宿莽经冬而不枯。”
尤应沂愣了愣,然后定睛看着雪地上在他的那行字下面女孩歪歪扭扭的字,“嗯?”了一声。
“你觉得这一句怎么样?”
尤应沂眨了眨眼睛:“都是屈老先生写的,自然都是好的。”
“虽然都是《离骚》里的诗句,但是每一句诗的含义都不同,其价值也必然不同。哪怕都是好的,也不是都一样好的!”丫头微仰着脸煞有其事的声明着道,然后望向那行字,粲然一笑:“这是我最喜欢的《离骚》里的诗句。”
尤应沂也是一笑:“原来你是这个意思。我最喜欢的也恰是我写的那句。”
“为什么?”
“这诗句意谓博采众长。因为江蓠、辟芷、秋兰都是芳草,集众芳于一身,意味着……”仿佛意识到了这话包含的些许自赞之意,他的语声顿了顿;阚夏青微微的眯起了眼,他的视线也更低了,继续道:“意味着高超的才干。”
阚夏青反而无言。
“那你为什么喜欢‘木兰去皮而不死,宿莽经冬而不枯’呢?”他转开了她的话题。
“因为……”她张了张口,然后住了嘴,撇嘴一笑:“因为我爸爸喜欢!”
“……”
她实际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又不想比他差一截,于是这么着,一边望了望:“先生过,‘孝’道很重要。父母喜欢什么,我们做儿女的就应该喜欢什么!”
“……嗯。”蹙起眉头,若有所思:“爸爸妈妈是最强的。”
……
这是最初的附庸风雅。
他们很快便能够聊许多的话题了。不过,他们都没有想起问对方的名字。
那一,男孩和女孩,一同到大院子里看着大人们放鞭炮。
白皑皑的雪地上,有着两个粉装玉琢般的孩。一红一白,穿着华贵的衣服,蹲在雪地里捂着耳朵,看着鞭炮点燃后噼里啪啦的炸响,随着腾起的一股股白烟,弥漫而起的喜庆气氛。
她指着鞭炮大声的着这种声音能够把鬼魂给炸飞!
他笑。
然后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房间里有很好吃的芙蓉饼,就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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