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山脉山腰,荫荫密林,有树影婆娑,光斑点点。
斑驳树影间,有少年深一脚浅一脚而行。
看到不远处树墩上坐着的老人,少年眸子微微一亮,然后又蔫下去,有气无力开始叫嚷,“师父啊,这禁地也太坑人了。”
老人一动不动,似乎没听见更没看见。
少年无奈,只能脚踏实地继续埋头前行。
这是什么鬼山?越往上爬越难爬,好像有人一直压着肩头,有东西一直往下拽一样,似乎空气都是重的,爬一会儿别说力气了,连真气都能耗没了,也太邪乎了吧。
到了老人面前,长长吐出口气,往地上一瘫,一动不动了。
“熊样!”老人照云骆寒屁股一脚就踹了过去,“你知道为师等了你多久吗?”
“爱多久多久。”云骆寒没好气撇撇嘴,连眼皮都没抬。
反正这次就是师父说破了天,他也不会再往上爬了。
“臭小子。”老人狠狠戳了下云骆寒脑袋,等云骆寒呼吸平稳后,踢了踢他,“起来了,该走了。”
“去哪儿?”云骆寒微微偏头瞅老人。
“上去。”老人呵呵一笑,忽然一把抓住云骆寒肩头。
下一刻,云骆寒只觉得脚下一空。
他下意识往下看了一眼,微微一呆,后开始张牙舞爪,“妈呀,怎么飘起来了,做梦了吧?救命啊,救……”
“闭嘴!再乱动为师可撒手了。”一旁老人没好气说。
云骆寒身子一僵,这才想起来一旁的老人,立即老实了下来,颤声说,“师父,这是真的啊?”
“你可以试验一下。”老人笑呵呵说。
“怎么试?”云骆寒傻傻问。
然后,他只觉得肩头忽然一空。
他呆了呆,然后啊一声惨叫直直掉了下去。
几十丈的高度,而且似乎还有什么看不见的力气在拉云骆寒。
极速的下坠,呼呼的风声,转瞬掠过的云层……
云骆寒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思绪飞速闪过,人已快到了地面。
肩头忽然又被人一下子揪住,肩胛骨处咯噔一声。
云骆寒疼得眉头纠结在了一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头愤愤瞪老人。
老人哈哈大笑,“可是假的?”
云骆寒气得气血上涌,面色通红,脑袋里嗡嗡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个时辰后,两人登顶。
登天山脉顶,天朗气清,并不是人们想象的积雪覆盖,云雾缭绕,甚至天空也似乎距离山顶很远很远。
云骆寒趁着这一个时辰时间已平复好了心情,看着光秃秃的山顶啧道,“这就是山顶啊?一点也不好玩嘛。”
“这儿自然不好玩,不过外面却很有趣。”身后有慈善笑言传来,但不是他熟悉的声音。
云骆寒猛地转头。
山顶不知何时已多了两个灰衣老人,皆一脸和善看他。
“两位前辈是?”云骆寒迟疑看了眼自家师父,又转头问。
“我?岳池。”古铜色皮肤的灰衣老人笑呵呵道。
“岳池?”云骆寒皱起眉头,他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错。”另一个灰衣老人却不理会云骆寒,冲扛刀老人点点头,道。
“多谢夜前辈赞誉。”扛刀老人冲灰衣老人施以晚辈礼道。
“现在就走?”被扛刀老人称作夜前辈的老人平静问。
“山雨欲来,恐大坝将倾。”扛刀老人肃然说。
“那就走吧。”灰衣老人依旧平静,点点头说。
名叫岳池的老人面色也肃穆下来,不再理会云骆寒。
两人手中掐诀。
上空云层陡然风起云涌,有漆黑漩涡隐现。
云骆寒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身边老人忽然清喝,“走!”
紧接着,肩头一痛,整个人被带着再次腾空,只眨眼间扎入了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在密云水雾间的少年猛然转头看向东北方向天际。
云涌风疾,无任何异常。
少年微微皱起眉头。
他感觉那里有些不对劲。
几个呼吸后,少年不解收回视线,又想了想,摇摇头,不再多想,抬头看向身边雪雕,笑眯眯说,“过来,过来,我再拔几根。”
“咕咕。”雪雕委屈叫了两声,退后了几步。
“不要这么小心眼嘛。”少年人畜无害说。
“咕咕咕。”雪雕更加委屈。
少年板起了脸,“你若不听话,我可不客气了。”
“咕。”雪雕忍无可忍,轻叫了声,扇翅直接飞了。
少年微微皱起眉头。
“咿!”翎雕忽然一声长啸,调转方向,几个呼吸便追上了雪雕。
“咿!”然后它又叫了声。
“咕。”雪雕委委屈屈叫了声,又乖乖飞回了翎雕背上。
少年又立即眉开眼笑,和善说,“不要怕嘛,我又不吃了你,只是帮你美容一下。你看,一根长一根短,多丑啊。”
……
不多时,登天山脉上,风停云静。
两个老人收回视线,忽然又猛地抬头看向远处天际。
天际空无一物,云淡风轻。
岳池微微皱起眉头,“萧家的?”
夜姓老人点点头。
岳池有些不满啐了口,“当初就不该让萧家那小子回来,搞得里面乌烟瘴气的。”
“与他关系不大,”夜姓老人摇摇头,目光直直看着远方,“但我有直觉,他不久后会来。”
岳池也平静了下来,点点头,“我也觉得。”
……
山势巍峨,和风暖日,有飞流直下。
涛涛激流间,一青年顶着水浪前行。
一个时辰后,他返回岸边,披上青衣,淡淡说,“备马。”
“是。”山林间有冷漠声音清晰传来。
青年微微勾起嘴角,抓起树杈上的长剑,转身离去。
……
火炉,硝石,打铁声,拉风车声……
忽明忽暗的火光映衬着每一张汗水密布的面容。
“雷二爷,唐门四门主来了。”身着劲装的矮泻子从外面跑进来,在一打铁的汉子身边停下。
“唐焕言?他来干什么?”打铁的汉子放下手中的铁锤,拿脖子上毛巾擦了把脸,问。
“好像是唐门寿宴那事。”矮泻子迟疑道。
“呵,这么直接。”打铁的汉子嗤笑了下,“不过老子也不怕他,他要查就查,若查不出什么来还要给老子个说法呢。”
“雷二爷,可他说要见见您。”矮泻子提醒道。
“跟他说,老子没空,要找去找大哥,要不去找老六,找老子作甚?”打铁的汉子从旁边酒坛子里倒出一大碗酒,一饮而尽,摆摆手说。
“可是……”
“什么可是不可是的,霹雳门现在也是天榜势力,怕他作甚。”汉子不耐烦打断,再次提起铁锤,“滚,别打扰老子,否则一锤头连你小子也锤了。”
“懂了,雷二爷。小的这就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