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钻入芦苇荡里,四周便是一片绿林。
安静的,平静的。
他继续远离车队而行。
风吹芦苇摇曳,绿波如潮,霍霍风声贯耳,掩盖了一切杂音。
终于,萧风停下了脚步。
四周风声愈急,可没有人,也没有脚步声。
他不在意微笑,轻轻说,“初灵,曦月,辰星。”
“殿下。”三个黑衣少年倏忽自芦苇荡里钻出,面色凝重。
这些天,萧风一直在天上飞,行踪是真正的飘忽不定,这两天初灵才好不容易找到,只是初灵见到萧风时被萧风的虚弱模样吓了一跳,于是将剩下两个跟着萧风的死士都一并叫了过来。
萧风笑得很轻松,安慰道:“他们动作太慢了,已没了机会。放心!”
萧风说放心,他们便真放心下来。
萧风四下看了看,随手轻轻一挥,一大片芦苇便应声而倒,铺成了一片绿色的草垫。
然后,他随意坐下,又示意三人也坐,温和说,“这十几日,江湖如何了?”
从清溪再次出来,萧风便没再收到飘缈楼的消息,其实是飘缈楼也找不到萧风,所以趁着他们不急着出手,他打算先问问。
“白无天挑战昆墟剑宗,剑楼中人出手相抗,胜负不知,只是三日后剑楼不见了。”初灵先一步坐下,说。
他跟萧风的时间最长,对萧风也最亲近。
“乔娘给江湖上入天机榜的势力都送了份礼,是悟道石,说是迎群龙盛会,互惠互利。”曦月见初灵坐下,眨眨眼,也坐了下来,“不过以她的脾气,谁知道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黑龙窟里最近挺热闹,不过具体什么情况,我们的人还没出来,不能确定,只是知道不少以前江湖上恶名昭彰的人物都出来了。”初灵撇撇嘴,觉得自己的消息有点不重要,连忙又说。
“霹雳门五门主与唐门四当家彻底吵成了一团,两方势力应该彻底谈崩了。”曦月接着说。
“蛊冢换新蛊王,老蛊王黯然离开蛊冢,心腹被一一排挤,新蛊王开始建立势力,蛊冢彻底变天了。”初灵挑挑眉头。
“无相谷还换了新山主呢,听说老山主莫名其妙就死了,比你那个狠。”曦月不甘示弱。
“我还有,无相谷……嗯,应该是今日,三大势力宗主对红莲联合施压挑战,若凤舞娇败,红莲彻底玩完。”初灵毫不在意撇撇嘴,笑眯眯说。
“我……”曦月本能也想找个旗鼓相当的,然后一下子噎住。
辰星有些目瞪口呆。
萧风温和看呆若木鸡的少年,微微一笑,“过来坐。”
四周风声愈急,芦苇声飒飒,几乎接天连叶,碧波如海,似乎无穷无尽,反而给人一种风声鹤唳的紧迫感。
可萧风坐在那里,微微一笑,四周便似乎是绝对安全的,平静得,谁也不会紧张。
辰星眨眨眼,犹豫了几个呼吸,坐了过去。
“程琪入了无忧岛便再没出来,您派去守护的那个先天境也没出来,飘缈楼人上去查过,没找到人,不过我们的人查到,前几天从无忧岛出来了个弱冠女子,底细不知,也不知什么时候进去的,但战力绝对在那个先天境之上。”
萧风微微勾起嘴角,“还有呢?”
“煞岛上有人暗中收集弥散的毒气,不知何人,以何种方法,可绝对有猫腻,只是我们的人上不去,没法查。”辰星接着说。
“没关系。”萧风微笑。
“云飞扬派人在四处找您的下落,不知缘由。”辰星想了下,又说。
“嗯。”萧风抬头看了眼芦苇荡。
风中有银光微微一闪。
萧风随手掷过去一个不知什么东西,只听叮一声脆响。
三人视若不见。
辰星接着说,“皇城那边有结果了,几个当事人贬为庶民,去安阳充军十年,大皇子殿下罚俸三年,未经允许不得会皇城。”
“庆国王那里呢?”萧风漫不经心说。
“交兵权,减铁骑,上贡听潮阁百余件珍宝,允许在郦蜀设文官,允许皇城派人入伍监察。”辰星言简意赅道。
“果然如此。”萧风轻笑了下,忽然问,“李云跟谁了?”
三人都呆了呆。
初灵很艰难想了想,“五皇子殿下。”
萧风微微怔了下,轻轻说,“还不错。”
然后他话锋忽然一转,“这车队是运送什么的?”
曦月回答,“夜光杯,风晴的主意。”
“夜光杯?”萧风轻笑,站起身来,“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乖乖呆在车队里,别乱跑。”
“是,殿下。”三人立即站起身来,齐声应道,转身准备离去。
忽然,有风声呼啸,几道细小的东西自芦苇荡一角向三人袭去。
萧风一挥衣袖。
只听叮咚几声脆响,有什么东西嗖一声往四面八方飞了回去。
三个少年在脆响声时才看清,那些细小的东西是一枚枚极薄极小的四刃飞刀,长不足一寸,却寒芒四射,显然是一门罕见的暗器,但他们没见过,而自家殿下挥袖过去的不过随随便便几根银针。
芦苇荡里安静了一瞬。
萧风平静说,“既然是来为难我的,便不要牵扯其他人。四象刀尊,你还有一次机会。”
“呵,十几年了,竟然还有人记得我的名讳。”东北方向有人冷冷一笑,“你若有能耐,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话音刚落,数点青刃再次飞射而来。
便是那些四象青刃准确倒插在自己脚边三寸又如何,谁知道是不是外强中干,真当以为他是被吓大的不成?
与此同时,西南边芦苇荡里一阵狂风,粉色的,狂风里几片粉色桃瓣倏忽飞来,方向不是萧风,也是三人。
粉衣女子随手挥下无数粉色,看似无力,却最是凶险。
粉色狂风是毒,桃瓣是暗器,其上也是毒,不快却足以杀人。
都要杀了他们的主人了,随手解决几个小老鼠,她并不在意。
南边芦苇丛丛中,张然低头瞅了瞅脚边的青色刀片,偏偏头看洛丽曦,“我们呢?”
洛丽曦却连脚边刀刃看也未看,淡淡说,“我试试,你看着。”
说话间,剑出鞘。
芦苇荡里剑气陡然而起。
东边方向,银衣银发的男子低头看了眼脚边的青刃,冷冽勾起嘴角。
这世间,还有人敢威胁他,很好。
银华陡现,一抹锋锐剑意往芦苇荡里横斩而去。
一剑寒光。
前方方圆数丈,芦苇纷纷折断,中间一道银色流星急掠而去。
唯一没动的便是最慵懒随意的年轻人,他随意仰躺在芦苇里,头顶三寸处便是一片青色刀刃,他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微微一笑。
这个少年的性格,他有点喜欢,所以他尊重他,不插手此事。
几个方向的人几乎同时出手。
萧风却一点不慌,反而微微勾起嘴角,轻轻说,“既然你们犯规,我也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芦苇荡里有疾风骤起,澎湃剑意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