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走过花廊,很快便入了林园深处。
于子琪偏头看了几次萧风,小心翼翼问,“小风哥哥,你生气了?”
萧风脚步一顿,奇怪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不知道啊,可是你明明就生了那个阿姨的气。”于子琪缩了缩脖子,“你别生气嘛,子琪觉得,那阿姨人很好呀,和你一样好……不是,你比她好很多很多很多。”
萧风哑然失笑,摸摸小家伙脑袋,“哥哥没生气,真的。”
“真的?”于子琪怀疑看着萧风。
“嗯。”萧风点点头,“你天怡姐姐等了你半天了,你去跟她说一声。”
于子琪立即垮了脸,挠挠头,“能不去吗?”
“我问你,昨天一整天,有没有想我?”萧风笑眯眯看他。
“有,一整天都在想。”于子琪连忙说。
“那你天怡姐姐呢?”萧风又问。
于子琪瘪瘪嘴,不说话了。
“我不同她告状。”萧风补了句。
于子琪犹豫了好久,伸出两根手指,只露出些许间隙,“有那么一点点,就这么一点。”
萧风温和说,“你可是要跟我走了,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了,真不去?”
于子琪呆了呆,皱着小脸想了想道,“那我就去看一眼,就跟她说声再见。”
“嗯。”萧风点点头,“去吧。”
于子琪心情复杂走了几步,似乎下定了决心,飞奔起来。
欧阳子看着于子琪拐到另一条走廊上,收回视线,“可是因为春神?”
“她只是找个冠冕堂皇看戏的理由。”萧风嗤笑了声,“想什么也不付出就名利双收,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欧阳子怔了下,“那看来那姑娘不是善茬,你这次顾及她面子,她说不得会再有其他打算。”
“她不是第一次来,上次也是这般声势浩大。”萧风点点头,“飘缈楼给江湖的印象,太过爱惜羽毛,倒成了有些人的把柄。”
“不过如此也好,正好给暗处有心思的人机会出来,也免得敌我不分。”萧风云淡风轻说。
“她若倒戈去了他们那边,终究是个麻烦。”欧阳子提醒。
“她既然想空手获利,就不会做得太死,除非她断定我们必败,正好可以给我提个醒,我也好有心里准备。”萧风解释,“那时候,她应该成不了麻烦了。”
“一举两得。”欧阳子表情复杂道。
萧风的目光看向幽幽草木,语气平静说,“我可以允许他们从旁看戏,可踩着前辈们的尸骨坐享其成,想也别想。”
欧阳子叹了口气,“老头子又多嘴了。”
“哪有。”萧风连忙否认,“这是爷爷提醒我,我才想到的,真的,我脑袋一向转的很快,刚才我是真生气了。”
“然后将计就计?”欧阳子没好气道,“你以为爷爷跟那小家伙一样好骗?”
这时候,走廊那头一位山羊胡老人正巧走过来,欧阳子便没了再计较的心思,“去,陶静渊应该醒了,睡觉去。”
“哦。”萧风撇撇嘴,转身就走。
“停,去哪儿?”眼见萧风去的方向不对,欧阳子连忙叫住。
“我去看看霜寒走了没,忘了点事嘱咐她。”萧风一本正经说。
“去吧,老头子一会儿去检查,你若不在房间,老头子封了你真气。”欧阳子黑下脸来说。
萧风乖乖点头。
才走过一条走廊,一道黑影便从头顶翻了下来,“初灵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不怪你,起来。”萧风摆摆手,叹了口气,“我应该派两个人去的,一人一个,曦月,辰星可是走了?”
“跟着冷霜寒一起出城了。”初灵起身回道。
“那院里那只白狐呢?”萧风继续往前,又问。
“在院子里,冷霜寒见殿下将狐狸关起来,以为殿下想养来着。”初灵清咳了下,自家殿下在那几个没良心的家伙心里到底什么形象啊,怎么会有这种脑回路?
“也好。”萧风点点头,“云淼呢?”
“走了。”初灵撇撇嘴,“这家伙太讨厌了,走也不同殿下打声招呼,悄摸摸就走了。”
“其他人也出去了?”萧风没发表什么意见,又问。
“诸葛离再看手札,南宫清逸在劈木头,几个前辈在收拾东西,那几个年轻人都出去了,”初灵边想边说,“对了,殿下,张冉前辈在四处找您。”
“在哪儿?”萧风并不意外问。
“我去找找。”初灵挠挠头,一跃没了影子。
萧风无奈笑笑,刚想走,一个脑袋倒下来,“殿下,剑掠云在您房顶,不知道想干什么。”
萧风皱皱眉,“嗯,你去吧。”
那脑袋哦了声便又翻了上去。
萧风叹了口气,依旧没调头。
他先去看了看白狐,除了萎靡不振倒没什么不正常的,他最奇怪明明断了这狐狸一条尾巴,怎么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之后,他去了一个偏僻房间。
他选的九位宗师应该也就这位没走了。
令他稍稍诧异的是,陶静渊敲也在陈润青这里。
陈润青在练字。
陶静渊在看字。
老人的字铁画银钩,却不龙飞凤舞,反而规规矩矩得过分,就看着有些呆板。
陈润青见萧风来,便冲他招手,“飘缈公子来看看,老夫的字如何?”
萧风认真看了会儿,微微一笑,“作茧自缚,晚辈写不出来。”
老人点了点萧风,一点没因萧风的身份而有什么顾忌,“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其他人怎么说?”萧风从容道。
老人笑着摇摇头,“洛书门,重内不重外,他人习武修行死练真气,我们却是从书里看出来,甚至有人一时顿悟,直入先天,你说奇怪不奇怪?”
“天衍之术,不是人力而为,却能根据星辰走向推演得知一人所思所虑,岂不是更奇怪?”萧风理所当然说。
老人点点头,指了指陶静渊,“老夫想让这位后辈跟老夫几日,可否?”
“晚辈做不了主。”
“你觉得呢?”老人看向陶静渊。
陶静渊抿了抿唇,没回答。
老人摆摆手,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若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再来同老夫说,希望那时候老夫还活着。”
他将那幅字折叠起来,递给萧风,“这幅字老夫送于阁下,阁下可嫌弃?”
萧风略一犹豫,微微一笑,“晚辈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