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城内人满为患,客栈自然也不好找。
四个人走了几家客栈,都是客满,索性便不找了,买了座院子下来,虽然他们可能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等收拾整顿完,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于逸便出去了一趟,准备将飘缈楼的消息拿回来。
萧风虽然不再管飘缈楼的事,可有些事他还是要知晓的,只是不会插手。
少年似乎永远摆脱不了一个忙碌的命。
不过,萧风现在却真没什么好忙的,毕竟他不可能去收拾房间,便坐在火盆旁喝水。
火盘里烤了几个地瓜,是初灵放进去的,说是物尽其用,殿下饿了还能吃,萧风便由着他。
烤地瓜的味道很香,滚絮便在一旁咕咕地叫,时不时想往火盆里扑,看得萧风直皱眉头。
只是,想到滚絮才被放出来,便又被关进笼子里,是不是太过分了些,便只是警告它。
剑掠云在萧风旁边坐着,她也没什么事,房间自然也是初灵打扫,因为初灵打不过她。
萧风喝完一杯水,给地瓜又翻了个身,等了会儿,拿根银针戳了戳,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用钳子拿了出来。
剑掠云看着萧风将地瓜掰成两半,放到桌上让滚絮吃,似乎这地瓜并不烫,便也想伸手拿一个,她有点饿了。
萧风一把拦住,“烫!”
剑掠云惊奇看着萧风。
“我感觉不到。”萧风轻描淡写说,将剩下几个熟的都拿了出来,“你若想吃,稍微等一会儿。”
剑掠云更加惊奇看着萧风,伸手戳了戳萧风的脸。
萧风躲了下,皱着眉头看她。
“没感觉?”剑掠云又戳了戳,好奇问。
萧风忍不住咳嗽着笑起来,“我只是感觉不到温度。”
剑掠云哦了声。
两个少年人等了会儿,一人拿了个地瓜吃。
萧风吃得很从容,因为他的确没什么感觉,而且也不觉得饿。
剑掠云就吃得比较狼狈,时不时烫得抽气,其实她可以从容些,只是不喜欢。
这时的少女,真的很像个孩子。
萧风很快吃完,擦擦手不再吃。
他偏头看了眼少女,咳一声,抿起了唇。
剑掠云察觉到了,“怎么了?”
“去洗把脸。”萧风看着少女脸上的灰,建议道。
剑掠云皱皱眉,她还没吃饱,自然不想去。
萧风也看出来了,不觉无奈,“你脸上有灰。”
“哦。”剑掠云面无表情应了声,显然不是很在意。
萧风更加无奈,他看着很别扭,而且很想笑,“你过来。”
剑掠云这次很听话,而且过来得很近,少女依旧没改了她的坏习惯。
萧风这次倒不在意,起身摸出了块手帕给少女擦脸,顺便擦了擦嘴角的地瓜,动作很轻。
少年从来都是个很温和的人。
“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否则会被人笑话的。”萧风将手帕上的灰给少女看,一本正经说。
他是万万不会说是他想笑的,只是他忘了,两个人都不是很在意别人看法的人。
剑掠云怔怔看着少年,觉得心里怪怪的,不自觉点了点头。
“咳。”于逸抱着一沓信进来,清咳了声。
“回来了,于叔。”萧风转头笑笑,退了几步与剑掠云拉开距离,“吃不吃地瓜?”
“多谢少爷。”于逸面无表情说。
“我吃了一个了。”萧风很孩子气说,言外之意,他已经吃饱了。
于逸这次倒好说话,点点头,“少爷,信。”
萧风立即开心起来,将信接过来,转身去了一边。
于逸看了眼剑掠云,坐在萧风之前的位置上开始吃地瓜。
剑掠云早已坐了回去,也继续吃地瓜,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两个人都吃地瓜,都不说话。
……
夜色深处,天气愈发寒冷。
萧风皱着眉头看着那沓信,紧紧抿着唇。
他早已看完,可他的心很乱。
“少爷,先回房间吧。”于逸在旁边提醒。
萧风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于逸,忽然说,“于叔,浩然说,他看上了个姑娘,想年前成婚。”
于逸怔了下,“这般不是很好吗,少爷?”
萧风却叹了口气,“可那个姑娘是无忧岛薛家之人,我怕浩然被人利用了,我若去查,浩然必然会觉得不舒服。”
于逸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萧风又叹了口气,低敛下眼睑,“有人来找风晴了,说要带风晴去讨说法,我本不想让风晴卷进现在的江湖的,可这是风晴的权利,我总不能不让风晴去吧。”
“蛊冢又易主了,这次的蛊王是方孤岚,他还杀了那个蛊王。”萧风语气愈发沮丧,“我本不想怀疑他的,让霜寒去血都也只是想找到更多的线索反驳我的猜想,可现在我说服不了自己了。”
于逸看着少年,眼中流露出淡淡疼惜。
自家少爷也只有在面对几个年轻人的事时才会觉得为难,他怕他一个不小心会害了他们。
“那是他们的人生,怎么选择少爷交给他们自己,如何?”于逸认真提醒,“少爷以前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可是……”萧风有些迷茫,“梓裳怎么办?”
于逸心下一沉,“少爷,这些与您没有关系的。”
萧风怔了下,抿了抿唇,“于叔,让我静一下。”
于逸担忧看着少年。
便是帝师去世,少爷也没这般状态过,这次一定送来了坏消息,而且是很坏的消息。
“于叔,你先出去,我没事。”萧风勉强笑了下,眼中迷茫之色却愈浓。
于逸眉头紧皱,他清楚少年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可却毫无办法,少年真正的心事,总是不愿说出来,
“是,少爷。”于逸看着少年略带乞求的目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推门出了房间。
萧风收回视线,再次看向书信。
信上说,安穆琳不见了。
信上还说,他让萧天月解开心结的那个大叔死了。
若是他也让安穆琳去梦峡,安穆琳是不是不会失踪?
若是他不让萧天月去开导那个大叔,那个大叔会不会便不会死?
他的心几乎乱成了一团。
可他该怎么跟这兄妹两个交代?
也什么都不解释吗?
那他们会不会也像云飞扬那么恨他?
可解释又能解释什么?
萧风茫然又无助,他看向火盆,又转头看向窗户。
火盆中,炭火燃烧得很旺。
窗户处,月色透过窗纸落在屋子里却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