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很快靠了岸。
正巧是一片桃花林。
叶凡将少年安置在一棵开得最艳的桃树下,递一包糕点过去。
萧风温顺接过。
是现在桃花做的鲜花饼,带着淡淡的苦涩,却也不失香甜,味道尚佳。
叶凡看着少年吃,微笑,“他们都回去,你的飘缈楼还是以前的飘缈楼,可要回去看看?”
萧风吃着饼不说话,似乎一点不在意。
“天机阁猜出了些东西,所以他们只是象征性出了些人,对江湖那些老人都很客气。”叶凡又说。
萧风喝了口水,继续吃饼。
“你不想听,我便不说,”叶凡有些无奈摸摸少年脑袋,“只是,如今的江湖很乱。”
话音刚落,桃林中突兀一袭狂风吹过。
几道身影踩着桃枝掠身而来。
萧风转头看去,勾了勾嘴角,“的确很乱。”
此时,几道人影已对峙而立,皆脚踩桃枝,身形恣意风流。
“我想你们要些面子,却不想是如此吃相难看之人,委实让人失望。”白衣纶巾的青年人手中折扇轻摇,嗤笑道。
“程余,你既入了江湖,难不成还打算与我等讲理?”一白衣云纹的青年大笑道。
“说什么废话,逃了这般久,可是逃不动了?先吃我一刀再说。”另一同样云纹白衣的青年朗声一喝,一道刀光直劈而去。
“当我没脾气不成?”程余身形一踏,折扇脱手略去。
瞬间,桃园中千般风尘,满园的桃枝摇椅晃,桃瓣飘洒。
“当我不存在吗?”又一个欺身而上,手中长剑裹挟着桃花香一剑刺去。
折扇一个飞旋收回,程余手腕一转,瞬间将袭来长剑卸去力道。
同时,左手一翻,腰间长剑出鞘,正巧一抹流光与刀者对抗。
剑者再施威势,剑如灵蛇,裹挟着气机袭杀而去。
程余一心二用,左手剑舞游蛇,与刀硬抗,右手折扇如臂使指,次次卸去长剑锋芒,竟是未落半分颓势。
粉瓣如雨,随着罡风搅散,有些飘去了桃树下静看的二人那边。
“可想帮忙?”叶凡温和问。
萧风握住一片桃花瓣,淡淡反问,“与我何干?”
“还有人。”叶凡提醒。
话音落,一道黑影破开层层罡风而至,一棍当头打下。
程余脸色微变,折扇一展,挡住锋芒。
然后,他身形骤然下坠,扎根桃林。
桃林泥土本就不结实,一剑之下,程余双脚立时下陷足足一尺。
偷袭之人身体在空中一旋,铁棍与折扇擦出一阵电光石火,便将趁这机会,将程余死死缠住。
剩余二人刀剑瞬间而至,在青年身前背后划出长长血痕。
这时,程余折扇一翻,不知多少暗芒激射而出。
三人瞬间爆退。
程余趁势脚下泥土翻滚四溅,双脚拔出地面,腾空黏粘在一棵大树上。
虽是败退,却怡然不惧。
“以多胜少还暗里偷袭,好难看的吃相,我都不想跟你们打。”程余讥笑。
“看你还有多少手段。”偷袭之人冷哼一声,身形再次而至。
程余同样冷哼一声,毫不畏惧,抖腕一剑,剑气如狂风怒涛,瞬间裹挟着风沙走石而起。
那人却是硬抗剑气,无视剑尖指向心口,仍是一撞而来。
令人诧异的是,那人心口抵住剑尖,不但没有刺破肌肤通透心脏,反而将用真气硬撑的软剑压出一个如同鱼背的弧度。
程余见势不妙,双指一弹剑身。
那人胸口一闷,一棍抡去。
程余瞬间敛回剑势,整个人往后倒滑去而去。
长棍堪堪擦身而过,打在一棵桃树上,瞬间将桃树打折,激起枯叶横飞。
而没有人意识到,那棵树倒下的地方,有两道身影快速躲去了另一边。
剑者刀者齐动,迅猛前冲,要抓住这个难得机会。
正在这时,程余身子猛地顿住,脚下踩出两个土坑,竟是不管袭身一剑,朝那刀者一剑横扫。
剑上裹挟万千意气,一往无前,快得令人咋舌,誓要功成而回。
刀者面色大变,骤然爆退。
剑锋距离那人脖子一寸处划过,凌厉剑气却先发而至,在他脖颈划出一条血槽。
于此同时,一剑劈下。
程余闷哼一声,折扇中再次射出一阵暗芒。
他借势脱出战团,胸前再多一伤口,鲜血淋漓。
“果然不好对付。”刀者脖颈上的血汩汩而流,他却只是随便抹了抹,呸了声,“这次看你怎么逃。”
程余吐出口血,神色依旧镇定,“小爷就没想着逃,就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不就是三只狗嘛,别屁话,痛快点。”
“那就看你能吃住我几棍。”棍者上前,冷笑。
“那就先拿你开刀。”程余扯了扯嘴角,猛扑而上,气势摄人的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这时,所有的人依旧没有注意到桃林里的两人一狗。
叶凡给少年将头上的枯叶拿下来,看着少年的略显狼狈,问,“真的不需要我帮他吗,他可能会死。”
萧风微微阖上眸子,答非所问,“我好累。”
“那你睡吧。”叶凡不再勉强,捏了捏少年的脸,看向战局。
萧风将脑袋埋在读书人肩膀上,闭上眸子,真的一点不打算理会。
气势再大也只是气势,到底只能唬人。
很快三人包围而上。
被威胁了的棍者象征性抡了几棍子,便不再急于追击,驻足原地,看准时间时不时偷袭,似乎是存了戏弄的意思。
既然你想杀我,我便偏不让你杀,还存心要猫抓耗子,你奈我何?
程余无论剑法还是防御都算得上底蕴深厚,虽受伤,守势仍滴水不漏。
四人谁也没有自作聪明地主动卖出破绽,毕竟各自的斤两都很清楚,只看谁先撑不住。
只是如今情形,明显程余落了下风。
战局僵持了许久,终于,程余也意识到了这点,皱了皱眉头,剑法终于由简入繁。
繁杂,自然眼花缭乱,自然也有些不算破绽的破绽,
这算是忱赌。
拿自己的命去赌的豪赌。
只是这次,程余赌输了。
他一剑扫过一刀一剑,顺势砍向刀者脖颈,却被棍者抓了先机,踏出一步,左臂探出,一棍打在程余额头。
程余身体断线风筝倒飞出去,但仍是一脚趁势踩在了棍者胸口。
这似乎是垂死挣扎。
棍者后退几步,觉得胸口有些麻,冷哼道,“这次,看来你一人都杀不了了。”
程余落地后屈膝倒滑,撞在一棵桃树上折了无数桃枝才止住,站起身后,眼中却有几分不掩饰的讥讽。
刀者剑者也聚集而至,看着程余,嘴角微微勾起。
剑者提剑缓行,“我许诺你要是能够离开桃林,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两人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程余吐出一口浊气,嗤笑,“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剑者摇了摇头,“你知道,近几年,你们太难逮,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你这么条入网之鱼,实在是不太舍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