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这般,何斌却没有任何喜悦的感觉,曾几何时,林河不过是一个人物,李明勋也入不得自己的眼睛,而现在,他们一个个身居高位、腰缠万贯,倒是自己,落魄到了这个地步。
护卫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在林河的引导下离开道路,来到了半山坡的住所,这里原本是朝廷驻军的营地,有几栋房子,经过修缮,社团的人暂时栖身在此,李明勋到了,最好的一间自然收拾出来给他,李明勋安置好何斌一家,遣散了众人,只让林河一人进屋。
“林河,我原本只想让你看家守业,却不曾想你有这般经纬地之才,在我手下做事,倒是委屈你了。”李明勋微笑道。
这话可着实把林河吓了一跳,林河立时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双膝一软,竟然直接扑坐在霖上,醒过神后连连道:“人惶恐,人惶恐。”
李明勋却是哈哈一笑,拉着林河坐在了椅子上,指了指进门的时候护卫放在桌上的一个锦匣,道:“林河,打开看一看。”
林河有些犹豫,看了看李明勋,见他坚持,只得亲手打开,发现李明勋一方金印,他翻过来一看,上面刻着:腾龙商社驻香港总领事林河。
“大掌柜,这是.......?”林河不解的问道。
李明勋笑了笑:“这是我委任你的官职,从今日起,你便是社团驻香港的总领事,在我不在的时候,全权负责社团在香港的一切事物,包括外交、行政和贸易。”
林河听了这话,嘴巴张张合合,竟然直接跪在霖上,道:“多谢大掌柜栽培,多谢大掌柜栽培。”
“这是你应得的。”李明勋道。
实际上,李明勋给林河如此权力一点也不为过,林河的立下的功勋远远超出了李明勋的预料,他原本只希望自己不在的日子,林河可以维持住香港的局面,却不曾想林河通过各类手段,已经把香港变成了社团的租界。
如今整个香港都已经被大明朝廷租给了腾龙商社三十年,岛上的一切事物由社团管理,包括民事纠纷和商务活动,虽然出了租金之外,广东市舶司也会对出入的船只收取商税,但这项活动也由社团配合,而社团不能做的仅仅是修建炮台、安置火炮、驻扎军队,但这一切并不是什么问题,社团拥有属于自己的码头,也驻扎着两艘单桅纵帆船,日后随着舰队扩张,完全可以用战舰保护香港的安全,而军队本身就难以界定,社团以护卫队和巡防队的名义驻扎了两百人,而水手随时可以进行武装,在来往客商多装配武器的情况下,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可以,林河一手缔造了社团对香港的支配权,未来可以作为范本在其他地方实行,而林河的功劳不仅如此,在港口建设、市镇设计方面也颇有建树,关键是林河还处理好了与两广总督、新安县衙和广东缙绅豪族的关系,至少目前为止,各方各得其利,相安无事。
“朝廷在香港得了租金和税款,缙绅豪族获得贸易之利,倒也愿意给我们方便,但有一点,澳门的葡萄牙人终究是个隐患,前两日还派遣武装船抵近侦察,若非当时金雕号在,怕是不美。”林河给李明勋倒了茶,出了在香港的困难。
“香港开埠对澳门的影响很大吗?”李明勋问道。
林河点点头:“很大,甚至可以是釜底抽薪,大掌柜可能知道,葡萄牙在南洋是节节败退,今年更是丢了马六甲,与印度的贸易几乎断绝,而日本也拒绝与澳门贸易,葡萄牙人最大的利润就是把从广东收购的生丝、瓷器等明国商品运送到马尼拉去,但是香港一开埠,澳门在大明独一无二的贸易地位就丢失了。”
李明勋脸色凝重起来,正如林河所,澳门的葡萄牙人拥有和大明贸易的专属地位,在往常,他们每年可前往广东采购商品,而平时也有许多没有条件下南洋的商人把收购的货物灾澳门,但是香港开埠彻底打破了这一点,澳门的葡萄牙人只有从马尼拉获得的限额贵金属(西班牙很早就限制对东方输入白银)和少量的南洋货物,而香港的腾龙商社则更具备竞争力,奴儿干都司出产的毛皮、参茸、药材、海鲜、鲸油都是大明稀缺的货物,而社团已经通过英国东印度公司获得了足量的南洋、印度的货物,越来越频繁的对日贸易也带来超过澳门的贵金属。
而腾龙商社的采购货物也更具优势,葡萄牙人只对生丝、丝绸、茶叶和瓷器等贵重货物感兴趣,但是腾龙商社却不止这些,铁锭、米粮、棉布、铁器、木材等大宗货物也是来者不拒。更何况,香港从一开始就制定了相对公平的贸易规则,更没有澳门评议会那些杂七杂澳捐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