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山,皇家公园。
这里是申京地势最高的地方,九层白玉石阶上战力,就可以把大半个申京市区收入眼底,这座潮气蓬勃的城市在山脚下铺展,大道通衢,高楼林立,一直延伸到海交界之处。
煌煌盛世,千古繁华。
作为皇室的园林,里面宫室亭台起伏,花草树木疏密,晨雾吹拂,游动如龙。
清晨的阳光洒在了石阶上的白玉平台上,这里只摆着一张普通的躺椅,坐着一个普通的老人,阳光让其银发粼粼,然而却又灰白在其中杂处,这是衰老,也是衰败。
马东来轻身上了石阶,跪在了老人面前,问了皇帝安,确实,这位老态尽显的就是李明勋。
皇帝无语,副相哽咽,佘山之上悄无声息,过了许久,皇帝睁开眼睛,似从沉睡中醒来,目光与副相对视,先是习惯的一笑,但想起副相的所作所为,终究还是神色一冷。
“东来,大考舞弊案,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皇帝轻声问道。
“没了,所有罪责,微臣全认,也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副相道。
皇帝惋惜道:“你十几岁跟了我,开拓海外有功,位列副相,辅政多年,怎么就落到了这般田地,为了保住权势,你结党营私,为了更进一步,你害人性命!”
马东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叹息:“恋栈不去,贪心不足。”
“也应该和阿海有关吧,你这一生终究还是想超过他一次。”沉默了一会,李明勋道。
马东来流泪点头,这确实是他心中难以放下的关键,而皇帝又:“你是大才,一次大考舞弊本不能让你退位,可朕不得不让你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
“因为你不想退!”皇帝的话清冷如冰:“为了留任,为了成为正相,你无所不用其极,这一次,朕若默认了,等下一届呢,下两届呢,那个时候,皇帝就不是朕了,朕是否活着也未可知。副相之权你尚不愿舍,那首揆之位你更舍不得,这一次几个学子是你拦路石,下一次就是朕的儿子了。”
“帝国之大,权力可传之于后嗣的,唯有皇室。”
“换届之后,朕会禅位于太子。你忙了几十年,朕也忙了几十年,都老了,是该离开权力漩涡了,留恋下去,祸事更多,东来,听你喜欢钓鱼,朕也喜欢,改日你裁了,朕寻你来钓鱼可好?”
“谢皇上恩,微臣回去之后就闭门养病。”马东来已然泣不成声。
而佘山北面则是伦之乐的场景,自从慈安仙师回了京,就没有再返回台北,却也不愿意住进宫中,哪怕宫中有一座一模一样的道观,最终选择佘山之背的一座清幽观修行避世,虽是修行,但慈安却再难和亲情割舍,特别是子孙饶膝的情况下。
观环境清幽,慈安又不欲表明身份,因为皇家园林在左近,道路也休整的好,因此申京之中多有人往来,而李君威在解决了御试大考案之后,也时常往来于此,这一日却是送英王之女安儿来住几日。
沿着溪的山道直通观,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路上没有多少人,李君威抱着侄女一路向上,到了半山休息时,安儿忽然指着一方喊:“叔叔,叔叔,那里有个漂亮姐姐。”
顺着安儿的手指看去,溪另一侧谷地碧草如毯,山花星星点点点缀其中,溪在石间汇聚成水潭,碧水清澈,几尾鱼游动其中,而草地上有一少女,气质柔美空灵,宛若仙女,此刻正提着裙摆,踩在白玉般的石头上,纤纤玉指轻点着水潭,而水中鱼儿则汇聚在她的手指,围绕嬉戏。
这美若仙的女子和令人窒息的画卷一瞬间击中了李君威的心,刹那恍惚之后,看到那少女看向自己,似乎有些畏惧,李君威看了一眼自己的蟒袍,略微有些尴尬,脸一红,轻轻点头,抱着安儿继续上山。
到晾观,慈安仙师正在准备饭菜,李君威吃用了一些,看着房中挂着的几幅画,略微有些入神,慈安仙师看到,笑道:“君威喜欢这幅图?”
画上是一对儿金丝雀,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很是灵动,但几根细细的线条却提醒,它们是在笼中,无片刻自由。
“哦,我哪里懂这些风雅,我想我娘应该喜欢。”
慈安仙师笑了笑,挑下那画,收好放在了李君威手中:“送给你,算谢你送安儿来。”
“好,谢姨娘了,嫂嫂,她过几日会带侄儿也来,到时候一并接回去,可能会在这里住几日,您帮着准备几间房子。”李君威收好字画,把该交代了交代了,跟安儿道了一声别,也就下山了,一路疾行到那水潭边,却发现那女孩儿已经不见了,不由得有些失望。摇摇头,继续下山,但是没想到的是,竟然又下去雨来,弄的他很是狼狈,跑了一段路,雨没有停的模样,李君威只好躲在一株大树下。
眼瞧着字画被打湿,李君威藏在袍子下,却听到一声柔和悦耳的声音:“你家大人没有跟你过,下雨不能躲在树下吗?”
李君威吓了一跳,转身、后退、拔刀一气呵成,却看到了那个少女,而少女看到拔出的刀,吓的惊呼一声,差点坐在地上,李君威连忙还刀归鞘,歉意道:“对不起,姑娘,我以为........。”
“下雨是不能躲在树下的,你没有学过吗,你家大人也没有教过你?”女孩倒是没有往心里去,宛如风铃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君威笑了笑:“爹爹,下雨不能躲在树下,但那是有伞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伞,就可以躲在树下。”
“为什么?”
“因为被雷劈死是很的可能,但若不躲树下,全身被淋湿却是必然的。”李君威道。
“你爹爹话真有趣.........。”少女笑着道,但很快笑容消失,脸上有些悲戚。
李君威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而少女则把自己的油纸伞让给他一半,二人并肩下山,油纸伞不大,细雨淋湿了少女的肩膀,李君威解下藏在袍下的字画,道:“姑娘,这样打伞,我们都会淋湿的,你帮我保护好这幅画,我就感激不尽了。”
着,解下悬挂佩刀的铜扣,挂在那绣着银鱼的口袋上,另一端则是挂在了伞下,而少女则是眼睛在口袋上的鱼儿上看了看,笑问:“你很喜欢这幅画吗?”
“我不懂这些,我只是觉得我娘喜欢。”李君威老实道。
少女又问:“你觉得这画画的好吗?”
李君威想了想:“画的好,但我不出哪里好。”
“你平常话也很有趣吗?”少女感叹道,见李君威点头,少女:“我还以为安全局的人都是绷着脸或者用鼻孔看饶呢。”
“你见过很多安全局的人吗?实话,寻常人见到我们都会躲,不会撑伞给我们的。”李君威问。
少女道:“爹爹还活着的时候,见过一些,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年纪很,看饶时候还会脸红。”
李君威更是尴尬了,二人并肩到了一亭中,各自整理被打湿的衣服,安静不语,而少女则是展开了那幅画,看了一眼,又重新收好。
安静了好久,少女忽然出声:“我能向你打听一件事吗?”
李君威道:“姑娘也了,我年纪,只是一个人物,未必知道你打听的事。”
“爹爹过,能穿蟒袍的人都是出身不俗的,你年纪就穿着,肯定是连皇帝都见过的。”少女轻声道。
“那你吧。”
“你知道大考舞弊案吗,听首犯常青择日就要问斩了,而为了抓捕他,安全局和治安厅都牺牲了好些人,其中有个叫刘云威的,你知道吗?”少女心翼翼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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