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德太后缓缓走到元乾帝身旁，像个普通的温和慈祥的妇人，慢悠悠坐在了旁边，淡淡开口笑道。
“太后，他们已经长大了...
若是出了差错...
自然是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到底的...”
面色平淡的帝王此话一出。
圣德太后的脑海中轰然一片苍茫，像极北地的风，呼啸着横扫而过。
她诧异抬眸“皇儿，你可知，你在什么？”
冰凉的寒风从永安宫的宫门处吹进，吹的人身上寒彻刺骨，寒气从指尖冒起，一丝丝袭上胸口。
虎毒尚不食子。
何况陛下曾经....那般颓然后悔....
是做不了假的。
元乾帝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负责“母后....这么些年，你也受了不少苦。”
心口开始砰砰跳的厉害，圣德太后喉间又酸又涩。
陛下这话是何意，她自然一点就通。
这几个孩子，终究只有一个皇子...
这几个孩子，各个都不甘居于人下。
同四皇子赢潇不同，他的性子飘荡不定，最讨厌的便是条条框框的拘束。
一个闲散的王爷，几处正常收入的封地，他都不一定，能有时间去打理....
但是，老二赢楚，心思深沉。
老三赢清，聪明机灵。
老大赢江，厚积薄发....
当初陛下不就是对老大多了几分心疼，这才堂而皇之立下了储君了人选....
她下意识开口“皇儿....你如今身子骨硬朗得紧，当着我这个老婆子的面，怎可这般话...
几个孩子....尚未成长...你这是...”
那一刻，圣德太后看到了元乾帝的眼睛。
他很坚定。
她可以清晰透过那双寒潭般的双眼，看清其中的喜怒哀乐。
看到他眼中曾经有过挣扎，最终却化为了，刚出口的果决。
他平静看着自己的母亲，仿佛只是在告诉她一个普通的决定一般。
窗外，有呼呼的风吹过。
晃动着窗纸。
跳跳皱着眉头，呢喃一声，下意识裹紧棉被。
二人沉默了半晌，圣德太后低低叹了口气，伸出手去，给跳跳将棉被往上捋了捋。
悠悠开口“皇儿，你下决心了....那么，可能告诉母后，你定的人选....是谁。”
她一向，都清楚自己是谁的母亲。
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那般与众不同，如同夜空的朗月。
生，便不会居于人下。
陪着他，看着他起高楼。
对自己而言，不也意味着责重生吗？
她曾经，也并不被重视。
甚至比蒋妃，更让人忽略得彻底。
直到做儿子的，在朝堂上拥有了姓名，她这个做母亲的，才连带着....
多了几分地位。
她知道，她永远都是儿子的避风港，她尊重他的每一个决定。
西元的历史中，并非没有出现过。
太后的权利远远高于帝王。
但是，那是别人。
并不是她。
她的人生，便是围绕着膝下的子女而活。
很多事，都是被迫而为。
别人想让她和她的子女死，而她，只是为了能够好好活着。
所以主动倾向于她的势力，算不上拦截在外，但却总是恰到好处....
即便是母子，她也永远都明白。
帝王的底线在何处。
问出这个问题，她作为的....并不是如今退居后宫的圣德太后。
而是仅仅作为，一个普通的娘亲，一个普通的奶奶....
替她自己，想要得到一份回答。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