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又来了一批货,这个月可是第三批了,天津戒严,咱们不好运啊。”身着粗布短打,头上缠着布巾的青壮男人一边擦汗一边走进一间棚屋,屋里坐着几个皮肤黝黑、身形强壮的中年男人。

为首的那个男人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手边放着一把九环刀,面前的桌子上散落着几个酒坛,还有一堆花生壳,听见年轻男人这话,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老大,我看着咱们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如今天津进出管得越来越严了,连只苍蝇都不好夹带。而且我看最近那些当差的到处查有没有失踪匠人,咱们的事儿……”桌子右边那个络腮胡男人说道。

“怎么着老三,怕了?”为首的男人朝旁边吐了口唾沫,斜睨着那个络腮胡问道,络腮胡僵了一下,解释道:“海老大,不是我怂,这些年我马老三跟着你在海上风里来雨里去,哪一次做的不是脑袋拴裤腰带上的买卖?”

“之前咱们做海上买卖,有个什么动静,大家还能上岸做回原来的营生,总归是条活路。可如今这事儿,东西从咱们手里进出,真要让当差的查出来,那可是要抄家灭祖的!”

“吵架灭族?分钱的时候你怎么不想吵架灭族的事儿?”海老大不阴不阳地哼笑一声,“你他娘的以为咱们现在干的是什么事?你想插手就插手,不想插手就不插手?有空跟老子说这些屁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东西运出去,让上边满意!”

马老三被骂了一顿,讪讪地闭上了嘴。海老大端起酒坛喝了一口,对一开始进来说话的那个青年男人说道:“把货都点好,装好。全贵儿,你明儿进城去找那位大人,让他给咱们想办法!东西运不出去,他比咱们着急。”海老大看着粗鄙,可实际上为人谨慎,即使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也并不将那位大人的姓名挂在嘴边!

棚屋的角落里,名叫全贵的瘦小男人答应了一声。

“老大!老大不好了!”

正说这话呢,棚屋外突然闹了起来。有人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对海老大喊道。棚屋里的人全都站了起来,陆续走了出来。

海老大领头,出了门插着腰怒道:“吵什么吵!出什么事儿了?”先前大喊不好了的那个小年轻冲过来,指着不远处的海面说道:“放哨的人回来说,看到好几艘官船出海了,上面全是官兵。小六装作打渔坠在后面跟了一会儿,发现都是往琉球那个方向去的!”

“琉球?老大,那海岛可就在那条线上呢!当兵的这时候出海……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海老大身后的人说道,海老大微眯着眼望着不远处的海面,缓缓道:“让兄弟们把家伙什都收起来,派个人抄近路去海岛上通知一声,最近都小心一点,除了放哨打渔的,别的都不准出去。全贵,你现在就进天津城,去跟大人打听一下,看他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群人迅速散去,这片不大的渔村喧闹了起来。几个年轻男人张罗着把几口装满刀剑的箱子拖走,还没来得及清点装箱的兵器随意地散落在地上,而周围那些修补渔网、洗衣做饭的女人们,还有四处跑跳玩耍的孝子们,就像是没看到一样,皆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天津,俞府。

“老爷,人来了。”管家走到俞恩正身后,轻声说道。

俞恩正站在水池旁,手里端着一碟鱼食,看着满池红鲤鱼扑腾着抢吃,“让他回去吧,最近风大,海上怕是不太平。让他们最近就别出海了,在家猫一阵儿,饿不死。”

“是,就是可惜了那些上好的海货,怕是要断一些日子了。”管家点头道,俞恩正嗯了一声,说道:“无事,海货嘛,靠着海总会有的。不差这一会儿。京里的贵人就算再好这一口,也不是离了就活不了了。”

管家退了下去,俞恩正抬手将一整碟的鱼食全部洒进池塘,那些聚在一起的红鲤鱼突然像疯了一样,扭动身体拼命争抢,尾鳍拍打着水面,溅起老高的水花。

“郑五虎……萧隶。”俞恩正突然轻声自语,“小瞧你们了。”

“世子,属下有事禀报。”萧隶手下的暗卫统领严一走进书房,对正在办公的萧隶说道。萧隶一边写着什么,一边说道:“说吧。”

“属下奉世子之命,派人日夜盯着俞恩正的府上,这些时日并未发现他与什么可以人员有来往。俞恩正本人深居简出,几乎不怎么出门,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俞恩正的夫人张氏前一段时间去庙里住了几日,属下打听过了,张氏每年都会抽时间去庙里清修一段时间,替俞恩正祈福化灾。前日也已经回来了。这俞府上上下下,看似平常,没有任何问题,只有一点。”

萧隶抬头看向严一,“哪一点?”

严一说道:“属下查证过,俞恩正本有三子一女,大儿子、二儿子还有女儿都是张氏所出,如今儿子在天津城里的学院念书,女儿被张氏带在身边教养。”

“两年前俞恩正的小妾曾为他生了一个小儿子,但是属下夜探,却未在俞府发现这个小妾还有小公子的踪迹。”

“没找到?”萧隶眉头一挑,严一点头道:“确实没找到,整个俞府属下都探过了。属下让人打探过,好像是说那小妾娘家有事,带着孩子回娘家探望了。”

“让一个小妾带着小儿子回娘家探望?”萧隶似笑非笑,“我管俞将军平日作风,可不是那种为了男女情长就能不顾规矩的人。查清楚这两人去哪儿了,莫名其妙两个大活人不见了,俞恩正还稳得住,那可是他亲儿子。”

严一领命退下,正巧下人进来,将京中来的信送了过来。

萧隶一见信封上乃是东宫的印鉴,有些诧异。连忙拆信展开,一目十行地扫完信件内容之后,萧隶有些瞠目结舌。

“太子……逍遥王……你们俩是要玩儿死我吗?”

京城。

马车悠悠在一条幽巷停下,慕晴泠下了马车,瞧见等在前面的秦熙雯,走上前去问道:“怎么约在这里?青天白日的,愣是被你搞出几分鬼祟来。”

秦熙雯冲她笑了笑,拉着她往前走,“可不得鬼鬼祟祟避人耳目吗。今儿我带来你来瞧一户人家。”

“人家?朱墙街上?”慕晴泠左右看看,不知道秦熙雯卖的什么关子。

朱墙街原本不叫这名儿,只因这条街上住的大多都是宗亲,百姓们便以朱墙代指宫墙,用来称呼这里。

走在这条街上,迎面遇上十个人,有九个人都跟皇家沾亲带故。不过宗亲也分亲疏远近,真正亲近的皇亲贵胄都在东四街住着呢,能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的,都是只挂个宗亲虚名的富贵闲人,顶多就是个员外。

“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慕晴泠跟着秦熙雯走了一段,忍不住问道。秦熙雯带着慕晴泠走到巷口,街对面是一处青砖小院,看着不大,却格外精致。

两个仆妇打扮的中年女人,抱着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孝子,来到了那家门前。

慕晴泠一看,顿时明白过来了。

勇王一口咬死了要让俞斐跟孝一同病逝,为了息事宁人,秦熙雯只得玩儿一出偷梁换柱。明面上孝已经夭折,实际上却她却派人将孝救出了勇王府。

“那孩子刚抱出勇王府的时候病得厉害,我让人将他带到城外庄子上养了一阵,大夫好容易把他救回来。”秦熙雯缓缓说道,街对面,送孩子的那两个仆妇敲了敲门,站在门下等着。

“这户人家我也仔细查过,是先永昌长公主的后人,家中几辈没有出过什么栋梁之才,靠着祖辈萌荫,也算薄有家产。这一代当家的夫妻俩成亲多年都没有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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