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安然跟自家老爸相处有些尴尬。
那种尴尬，也不是平时妇女两个吵架的尴尬，就是见面安然就想跑的尴尬。
谁让她在自家老爸面前瞎胡，自己怀孕了呢。
自那顾知晏过来澄清以后，老爸也没有骂过她，就是不怎么跟她话。
安然有些慌张。
这不会是彻底对她失望，不要她了吧？
腊月三十，安爸爸出去还账，安然跟安妈妈在家里包饺子。
两个人扯着一些家长理短，安然突然道：“老妈，你们是不是很生气啊？”
许菊如一愣，灯光下，跟安然如出一辙的大眼睛已经有些混沌了，她问：
“我们生气什么？”
安然噘着嘴，像是时候撒娇一样：“生气我不争气，跑去找顾知晏。还，还撒谎。”
安妈妈笑了，拿不沾面粉的另一只手指了指她的脸。
“你这丫头，当时非要胡，吓得我心一跳。”
安然声道：“我要是不这么，你们能让我去么？”
安妈妈气笑了：“没良心的，我们在你心里就这么没人性？”
安然嘟囔道：“也不是没人性，就是，我觉得你们不会同意我跟顾知晏的。”
安妈妈叹了口气：“知晏这孩子，我能看出来，人家对你是真的好。人这一辈子，真心人难求，可遇不可求啊。你呀，性子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最敏感细腻，要不是他，我还不放心呢。”
安然眨了眨眼，心翼翼地问：“那，假如，顾知晏检查的结果是他以后有可能会变成个，疯子，你们还会同意么？”
安妈妈认真想了一下:“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决定的，所以妈妈不怪他，要是真的有可能，要你自己做决定了。无论你不想跟他了，还是想陪着他，我都会支持的。但不会让你生孩子就是了。”
安然挠了挠耳朵：“可是我爸他.....”
安妈妈捏了个元宝，放在砧板上，笑：“他，面冷心热，早就同意聊。只不过啊，舍不得自己家宝贝女儿，这才故意板着脸。”
安然皱着眉：“才不是宝贝女儿呢，他一点都不喜欢我。”
安然手里的饺子包的实在是太丑，馅儿从旁边漏了出来，安妈妈接了过来，帮她捏了几下，嘴里絮叨着：
“你啊，你那年高考结束减肥，都一百五六十斤了，我都看不过去，就你爸，念叨着，不胖不胖，刚刚好。你晚上不吃饭，他就跑到城里，给你买你最爱吃的酥皮烧饼，已买就买十个，我怎么骂都不听。”
安然确实记得这回事，但她当时气死了，觉得老爸一点都不支持她做出改变，总是耽误她。
他买回来烧饼，她没忍住诱惑吃了，还一边吃一边瞪他。
安妈妈又拿了个饺子皮，拢在手里给安然示范：“这样捏，这样才不会漏出来。”
安然笨手笨脚的，怎么都捏不好。
安妈妈无奈，接了过来：“你啊，这样嫁人了可怎么办？连个饺子都包不好。”
安然心一酸，大脑一热：“我不嫁人了，管他顾知晏还是王知晏。”
安妈妈长叹一口气：“孩子气。”
她拿围裙擦了擦安然脸颊上的面粉，笑道：“以前你非要跑出省，去s市里面上学，你爸每要念叨三百次，要是这丫头嫁了那里的人，不回来了怎么办？现在挺好的，顾知晏离我们家近的不能再近了。”
安然又捏坏了一个饺子：“我爸，他真的这么过么？”
安妈妈好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去擀皮儿，别在这里捣乱了。”
安然不满嘟囔：“别人都夸我饺子包的好，就你，嫌弃我。”
安妈妈切了一声：“瞧你这饺子，跟没吃饱饭一样，站都站不住，还好意思。”
安然哼了一声，拿起了擀面杖开始擀皮。
她还没开始擀，安妈妈又开始咋呼了：“安然，你袖子挨着案板了，快把袖子撸起来。”
安然气哼哼的哦了一声。
安然想起来那年她上了一年大学回家，家里还是租的房子，一家人连上个厕所都要跑出去。
她那时候刚刚长大，不满的很。
催着安爸爸买房子。
双鬓有了白发的男人沉默着，突然难得的开了句玩笑：“你把你爸爸卖了买房子吧。”
再后来，等她再回家，家里竟然真的开始盖房子了。
安然这么想着父亲，心里一片柔软。
她决定了，单方面取消冷战。
她擀了两个皮，突然停了下来，问妈妈：“妈，这些年，你跟着我爸，过得不安稳也不富有，他也不算温柔，你你后不后悔，当时没有嫁给顾安平啊？”
安妈妈停下了动作，抬头笑着看了安然一眼：“想挨打？”
安然撇着嘴：“不算了。”
安妈妈又低下头：“不后悔的。”
她把包好的饺子摆整齐了些，认真看了两眼，声：“我就认识时候那个学习很好的安平哥，不认识这些年的顾老师，也配不上了。”
安然没听清：“啊？”
安妈妈笑：“我呀，你爸这老鳖孙也不赖，嫁给他不吃亏。”
安爸爸刚好进门，就听见了一句“老鳖孙。”
他跨进厨房的门，气呼呼的样子跟安轩一样：“你这老秃驴，骂谁呢？”
安然不满了：“你才秃驴呢，不许这么我妈。”
安爸爸哼了一声，无厘头的跟女儿斗嘴：“三个人叫她妈，妈，妈的，那马跟驴不是差不多？她就是老秃驴。”
安然无语了半，翻了个白眼：“你闭嘴吧，我妈是老秃驴，你就是老公驴。”
安爸爸气的很：“就知道向着你妈，哼，老子干活儿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安然翻白眼：“我哪里知道你为了谁？不想干了可以不干。”
安爸爸：“我不干活饿死你。”
安然朝他做鬼脸：“你看看你不干活能不能饿死我。”
安妈妈笑眯眯的看着父女两个人斗嘴，这些年安然嘴皮子越来越厉害，安爸爸渐渐不过了。
她锤了安爸爸的肩膀：“老安同志啊，你不行了，吵架都吵不过女儿了。”
安爸爸冷哼，眼睛瞪了安然两眼，出了厨房。
二十出头的姑娘，唇红齿白，站在厨房里整个厨房都是明亮的，就这么生气勃勃的朝他吐舌头
怎么感觉还没养够，就要嫁人了？
安爸爸有些郁闷，上了楼去找安轩了，准备揍他一顿解解气。
亲人之间，有时候不需要矫情的很多，何况父亲并不擅长情感表达。
安然知道，他不生气了。
因为父母比较忙，安家的除夕夜一向吃的很简单。
今年安然存了将功赎罪的心，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安爸爸嫌弃的不得了：“你做的这能吃么？”
安轩吃可乐鸡翅吃的满嘴都是，欢快的：“能啊，超级好吃。”
安然气鼓鼓的等安爸爸：“不吃闭嘴，别。”
安静咬着鸡翅，白了老爸一眼：“老年人，只配吃饺子。”
安妈妈忍俊不禁，看好戏一样看着自己吃瘪的丈夫。
这些年，安国强的脾气柔顺了太多，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脾气暴躁的青年了，步入中年，任由三个孩子对他吹胡子瞪眼，在他头上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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