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合上了许久,南宫厌的目光还是一直盯着门口,保持着一个动作久了,自然也就累了。

摸着自己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南宫厌自嘲自讽道:“还是真恶心的倒人胃口啊!”

是这样,本人似乎并不在意,慢悠悠的又把被子平铺好,接着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的睡觉。

虽接近酷暑,凉意依旧不减。

夜半,南宫厌恍恍惚惚的又睁开了眼睛。

走出去,月还未落至树梢,清清冷冷,道不清的寂寥。

身影被月色拉长,形单影只。

“你要走?”淡蓝长衫在月下显得落寞不堪,云无兮的身影出现的面前。

他一夜未睡,却依然目光如炬,这个女人要走,就算死也要走。

粲然一笑的娇颜,虚弱不堪,声音带着接不上的喘息:“你要拦我?”

“我是要救你,难道你不明白吗?跟我回一趟通灵神教吧!厌儿,算我求你了”云无兮上前又是一步想要拉住南宫厌的手腕,重复着上夜前的话,上夜前的动作。

南宫厌却是适时将手缩了回去,云无兮伸出去的手落在空处。

抬起头,目光微凉,南宫厌笑意不减:“云无兮我是有点喜欢你的,你貌似很懂我,却是根本不了解我,你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什么吗?”

南宫厌的话让云无兮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境,云无兮突然萌生出来深深的嫉妒,脱口而出,带着恨极吼道:“你心里、眼里何曾有过我?我给你选择,而你呢?在乎的永远只有公子期一人,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就因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肆意妄为吗?”

“咯咯咯……”南宫厌突然放声大笑:“云无兮啊云无兮!我南宫厌一向自私,我在乎的永远只是我自己的一条贱命,你信也好,不信也吧!我最最讨厌别人拿我的命威胁于我,而你却偏偏这么做了,你既然有通灵教主相伴,何苦再揪着我不放?”

“厌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云无兮心里一惊,她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云无兮慌然无措,上前又欲拉南宫厌的衣袖,却不想,南宫厌快速倒退几步,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云无兮一时扑了个空,神情恍惚不定,怔怔的伸着手臂望着南宫厌,竟然都忘记了扶她一把。

一日未进食,本就虚弱的南宫厌,这一跌简直是眼冒金星,甩了甩头,似乎恢复了几分清明,南宫厌冷冷道:“那日我尾随你下山,恐怕你一早就晓得的吧!你目睹我被公子期带回千里烟波处,后来你做了什么?难道忘记了吗?”

“我——”云无兮又欲解释。

却又被南宫厌冷声打断:

“云无兮,月华夫人固然可恨,可是你呢?故意把消息放了出去,引隆千凌前来伙同月华夫人让冷之期假扮公子期放火烧死我,无非是想让我对公子期彻底死心,本来你已经做到了,我对公子期已然死了心,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让通灵教主逼迫我献出本命心蛊,任她日日折磨于我,就算我再贪生怕死,亦是受不住的。你你接近通灵教主只为帮我蓉本命心蛊,但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通灵教主爱慕的那种眼神不是一日半刻就能深到那般程度的,骗不了我的。”

南宫厌的字字诛心,云无兮有些颓败的跌坐在南宫厌身旁,低垂着头,依旧不甘心道:“这只是你自己的猜想,前夜威胁你,我只是怕失去你,我以为你会理解,不曾想到底伤了你的心。”

闻言,南宫厌惨白这脸笑的花枝乱颤:“云无兮啊!让我怎么你呢!你别忘记了,我是什么身份?我生死谷之人不仅擅长医毒,巫蛊之术亦不再话下,你功力高强、自控力极好,但不代表人人如是,我若想寻得答案,根本不难,你到底看了我。”

“厌儿,我只是想彻底把你留在身边,我知道错了,我发誓再也不会欺你、瞒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情急之下,云无兮一把将南宫厌揽在怀里,姿态放的极低,南宫厌的每一个神情都让他焦心不已。

虽全身力虚,南宫厌依然费力推开他,站了起来,南宫厌的身子虚弱,云无兮自然不敢轻易强迫她,只得耐心的跟随着她的脚步。

南宫厌的步伐虚软无力,走的极为缓慢,二人纠缠了那么久,此时月已落定,晨曦缓缓的突破云层爬了出来,晕黄色的光线照在脸上,南宫厌气色似乎也好了几分。

站在崖顶,有徐徐山风吹来,绯红衣袖翻飞,面如罗刹,身段却是难得的妩媚妖娆。

南宫厌回过头看着云无兮,带着几丝疲惫不堪,淡淡道:“云无兮,我记得几日前我曾过,我的男人只能我一人染指,你既有了通灵教主,何必还来纠缠于我?”

“我——”云无兮又是一语堵塞,咬了咬牙,颤声道:“以往是我轻狂了些,我保证,此后只要你一人,再无旁念。”

“再无旁念”南宫厌喃喃自语的念出这四个字,转过头,看着崖低处的深渊,依旧淡淡出声:“恐怕你是做不到了,若想我活命,必定要依赖于通灵神教的万毒之源,你怎么与她断得了干净?况且你要称霸武林,断然不能缺了她。”

“到底,你就是想回到公子期身边”云无兮突然抓狂吼出声来,面色也狰狞了起来,南宫厌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话呛他,话里话外皆是不想在与他有半分纠缠,他怎能不气。

若再任由南宫厌随意,恐怕再无机会将她留在身边,云无兮一把拉住南宫厌的胳膊,想要将她拉回怀里,不想,南宫厌却是奋起挣扎,一副不会妥协的样子。

南宫厌一边挣扎,一边大声痛吼:“云无兮,你可知被万毒噬咬是有多么的痛苦,你可知我是有多么的怕疼,我就是死了,也决不会再受她摧残,死了便死了,也总好比被数万种毒物爬满身子,一口一口的碎毒咬上几个时辰要来得痛快……啊……”

泪水遍布脸颊,南宫厌一声痛呼!拉扯间,脚下一滑,人向崖下坠去。

云无兮大惊失色,慌忙拉住她的手腕,南宫厌的身子堪堪垂在崖壁上,差点就落入深渊。

一个饶重量而已,自然难不倒云无兮,只要一提气便能把人拉上来。

然,事实终难遂人所愿,一条通体乌黑的蛇,很是适夷攀爬上云无兮拉住南宫厌的那个手腕,獠牙带着寒光一口毫不客气的咬了下去,云无兮手上吃痛,力气就滑了几分。

贴在崖壁上的南宫厌勾起嘴角,惨然一笑:“看来意如此,云无兮,放手吧!”

伸出另一只手,南宫厌一点点掰开云无兮死命不肯放开的手,一身绯红犹如曼珠沙华落败一般,惨淡凄美落入深渊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