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怎么也没想到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又一次见到想见的人之后会是这样的场景。

当看到贺听南直接从高速桥上跳下来的那一刻,她心脏都要吓停了。

“贺听南!!你——”

她浑身血液都像是要冻结了一样,身体自发自动的往那边跑去。

要知道高速的路面离底下的河岸足有五六米的高度,正常人如果摔下来也足够喝一壶了。

可她忘了脚上还有伤,强行动作的后果就是差点直接趴在地上,好在之前一直扶着她的女警察及时的接住了她。

而那边从桥上跳下来的贺听南身手相当利落。

他落地之后就地滚了一圈,卸去了冲击力,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拍电视剧。

再加上河滩这边的地面都是湿润松软的土地,也能缓冲一些力道,他落地之后自然是安然无恙。

在稳住身形之后,他立刻就朝这边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倍松了口气,但心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怒气,她真想把这人脑袋掰开看看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

都这么大人了,行事还是这么冲动,完全没考虑现实情况,一点谱都没有。

然而,当她看到他身上单薄的家居服和凌乱的头发时,又忍不住心下酸软。

是出门的时候太匆忙,所以没来得及换么?

正当她打算朝他走几步的时候,眼前忽然间猛地黑了一下,从太阳穴到后脑勺也再次疼了起来。

倍脚步一顿,心里忽然间打了个突,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妙。

其实她从车祸以及溺水之后身体就已经非常难受了,只不过她一直忍着没吭声罢了。

尤其是头晕这点,断断续续的没停过。

医生说可能是因为车祸后有一点脑震荡,需要去医院再具体看看情况,结果就一直耽搁在这里。

好在之前这感觉并不剧烈,她也就没有太在意。

可这会儿突如其来的眩晕和剧烈头疼显然跟之前完全不同,太猛烈了。

果不其然,就在贺听南离她只剩下四五米的距离时,身体的不适上升到了顶峰。

如果可以,真不想在这种劫难过后的重逢里弄出这种情况,他大概会被吓到吧?

可惜,她只来得及跟他笑了一下,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说,下一秒身子一软,整个人往前栽倒,意识瞬间陷入了昏迷。

因为贺听南的出场方式太过于引人注目,几乎所有人都在看向他们这边。

谁也没料到在刚才吓的人一跳的纵身一跃之后,还会出现这种变故。

之前扶着倍的女警察也因为看见贺听南跑过来找她而下意识松了手,所以倍昏倒之后直接朝地上栽去。

好在贺听南反应速度够快,长臂一伸,往前一扑,险险的接住了她。

可怀里的重量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让他心里踏实起来,反而生出了无尽的恐慌。

倍在他怀里紧闭着眼睛,脸色跟唇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之色,就像是死了一样。

他甚至都不敢伸手到鼻端试试她还有没有呼吸。

“卸,你醒醒……”贺听南嘶哑的嗓音跟砂纸在水泥地面摩擦似的,音调古怪又极轻,生怕害怕把怀里人吵醒,“我已经来了,有我保护你,没事了……”

“咱们回家好不好?你醒醒……”

他好不容易才赶过来的啊,明明刚才她还好好的站着,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昏倒了?

周围人都围了过来,吕策厉声大喊,“医生!医生快来!有人昏倒了!快!”

耳边吵杂的嗡鸣声不断地涌进耳朵里,贺听南只觉得胸口憋的要窒息了,蓦然抬头冷冰冰的扫视周围的人。

“你们吵到她了。”

他双眼赤红,好像下一秒就会滴血一样,周身阴戾狂躁的怒气四处冲撞,情况很不正常。

一些年轻点的警察被他的表情吓得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好在,之前救护车随行的女医生还在这里,听到动静连忙跑了过来,人群让开一条路给她。

“你们都散开点!”女医生指着周围的警员,“给病人留出足够的空间,让空气流通!”

周围人依言散开,女医生连忙蹲下想要查看倍的情况。

奈何情绪不太正常的贺听南跟魔怔了一样,死抱着不肯撒手,甚至在女医生要来强行掰开他手的时候发怒。

“滚开!”

气场全开的贺听南十分有威慑力,但医者仁心,女医生硬是眼一瞪,照着他手臂锤了他一下。

“酗子!你是诚心想要让你女朋友死是么?!”

女医生嗓门比他还大,“看清楚我是医生!你再耽搁时间,一会儿黄花菜都凉了,到时候你就抱着人哭去吧!这丫头摊上你这样的男朋友算是造了孽了!”

她从医几十年了,什么样不理智的病人家属没见过?最知道怎么对付这些人了。

果不其然,贺听南看到她身上的白大褂,理智终于恢复了一些,将手松开了。

女医生连忙让昏迷的倍平躺在地上,紧急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

从那紧促的眉宇大概能猜出情况并不算很好。

两分钟之后,她抬头吩咐随行救护人员,“快!去把担架拿过来,立刻送病人去医院!”

“大夫!”贺听南吸了口气,“她怎么了?为什么会忽然昏迷?”

“现在看不出别的什么,但是她现在脉搏很弱,心跳缓慢,这不是好现象。”

女医生严肃道,“有可能是车祸撞击造成的内伤,当时也许看起来没事,但是在她移动之后受损内脏受到刺激加剧破损,这也是有可能的。”

“……”贺听南指尖微微发颤,“她会死吗?”

他的表情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人,可能一句话的力量就能他跌入万丈深渊。

女医生也有点于心不忍,“我说的只是所有情况里最糟糕的一种,是猜测而已具体情况要到医院详细检查之后才能知道。”

这时候担架已经抬过来了,救护人员将倍尽量平稳的放上担架,而后小心的抬着担架上了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