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那人放下了绳梯,利索的顺着从上头爬了下来。
他甫一落地站直身体,成年男人高大的身型让本来就不怎么宽敞的空间更加逼仄。
壮硕的体型让倍升腾起一股危机感,某种深埋在心底的恐惧毫无征兆的爆发了。
她脑子里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身体的本能却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这种恐惧感就像是刻进了骨髓里一样,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然而很快的,倍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男人的视线完全没有朝她投过来。
她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周围又没什么遮蔽物,不存在视野受限所以没看见的可能性。
“妈的臭死了!”
那男人嫌弃的捂住鼻子径直朝孝子走过去,“要不是有人交代了不能直接弄死你,我早就把你跟你那妈一块儿埋了,省得在这里糟蹋了我的地盘……”
阴影处的孩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但再也没有出过声。
倍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在男人要抬脚踢孝的时候,倍虽然很怕,但是身为一个成年人的道德感让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孝子被成年男人殴打。
她忍无可忍的上前想要阻止,“你别碰他!”
倍伸手想要推开他,结果仍然是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她的手像是空气一样从男人身上穿了过去,后者看都没往她身上看一眼。
倍心一下子凉了。
——这人是真的看不见她。
这同时也代表着她没办法对眼前的现状作出任何改变。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孝儿被人打死吗?
想起刚才那颗睁着眼睛执着的盯着她的女人人头,倍心一横,蹲在地上被打的不断哀嚎的孩子身边。
“孝儿,你还能看见我对吧?”
那孩子疼的没法说话,但眼神还是往她这里看了一眼的。
倍心里松了口气,抓紧时间道:“你听好了,现在立刻按我说的做,先把你的命保下来再说。”
成年男人的力气绝对不是一个幼儿可以抵抗的,甚至他只需要用上全力,这孝连一招都挨不下来。
眼前的男人显然就是在折磨他取乐。
倍压下怒气,尽量快速镇定的交代他怎么做。
等他被打的意识涣散的时候,她就是想教他自救也没办法了。
好在这孩子很聪明,也够能忍,听完之后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妈妈!”
孝子尖利的叫声在密闭的空间内炸响,他直勾勾的盯着倍所在的方向,努力伸出手臂像是在求救。
“妈妈……你来救我了么……我好疼呀……呜呜呜呜……”
果不其然,男人停下了踢打他的动作,下意识的朝倍这边看了过来。
然而,他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于是只当孝子在说胡话,“跟老子装神弄鬼是不是?信不信老子连你那妈一起再弄死一遍!?”
他嘴里说是这么说的,但殴打的动作却下意识停了下来。
倍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她压低声音道:“继续。”
这孩子很聪明,一边抱着刚才那个半腐烂的人头,一边看着她这个方向,哭得委屈凄惨,但又隐含希望。
让男人一时间也开始有点发毛了。
他扫视了一圈,又看了一眼孝子怀里恐怖的人头,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显然是个色厉内茬、外强中干的货色。
“算了,反正你也活不过今天了。”他冷哼了一声,“等我们事成之后,就把你们母子都扔到后山去喂狼,哈哈。”
说完,他又神经质的看了一圈,然后扒着梯子爬了上去,将上方的大石头门重新关上,很快就离开了。
狭小的空间内重归昏暗,倍松了口气,连忙问:“喂,孝儿,你怎么样了?”
那孩子被打的很惨,躺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微弱的声音缥缈的像是马上就要消失了一样。
“姐……姐……你是鬼……吗?”
他说话非常吃力,看不清容貌的脸上一片模糊,但她就是能感觉到,这孩子在看着她。
倍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状况。
她在一个过于奇怪、真实的梦境里。
毁容倒在雪地里的男孩,会说话的女人人头,奇怪的密闭空间。
别人看不到她,而唯一能看到她的孝子现在看起来就快要死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倍苦笑,“要是我能赶紧从这噩梦里醒过来就好了。”
醒过来,噩梦就不存在了啊,大家都不用受苦。
“那……这里……其实是……一场……噩梦吗?”
孝子躺在地上,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裙角,“是不是醒过来……之后,妈妈其实……还活着……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们没办法接触到彼此,但这样看上去像是碰触到的动作仍然能给孝子带来些许的安慰。
他真的太绝望了。
可是关于这个问题,倍也很茫然。
她越来越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为了让他还能抱有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她只能点头,“嗯,等到噩梦醒了之后,你大概会在你房间的小床上醒过来吧,到时候去找妈妈好好撒撒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好……”他声音越来越低,“姐……姐……那些……人今天……就会杀掉我了……”
倍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揉了一下似的,酸软的厉害。
“一定能离开这里的,一定有办法的。”
她正准备站起身,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东西能够帮他逃出去。
可还没等她行动,上方忽然又有动静了。
倍警惕的抬头看去,石门并没有再次打开,但缝隙里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音,非常小心翼翼。
“小哥哥?你还活着吗?”
模糊不清的童音隐约传了进来,倍愣了一下,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
还没等她想出来为什么熟悉,这个昏暗的空间忽然间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倍第一反应是地震了,或者是这个汹屋要塌。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那孝子完全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盯着上头的门,跟外头的人小声的说着话,一切如常。
不对劲的只有她一个人。
眼前像是慢慢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空气墙一样,将她和那个孝隔离开来。
她的声音没办法传过去,而她面前的画面也开始离她越来越远。
忽然间一股巨大的吸力从背后出来,她短促的惊叫了一声,往后倒去。
这一倒不要紧,迎接她的并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水。
她像是坠进了无尽深渊一样,冰冷的水掠夺走肺部仅剩的空气,窒息感无处不在。
她从下意识的挣扎,到意识逐渐模糊不清,头顶摇摇曳曳的水晃动着。
在最后一丝光线消失之前,她的意识重归黑暗。
*
医院病房内
贺听南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大手紧握着床上人冰冷的手,眼下的青黑之色依稀可见。
已经四天了,倍不仅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甚至还出现了一些不太乐观的症状。
在从ICU搬进普通病房之后的第二天,昏迷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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