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从病房出来,脚步沉重得几乎迈不开。

“陶陶!”对面走来穿防护服的豆,胸前蓝色的名牌上写着她的名字。

“陶陶!”豆走过来,抱住了她。

陶然今经历的,是豆曾经经历过的,所以,豆感同身受。

“陶陶,你还记得你对我过的话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啊!”

陶然僵直地站着。

“陶陶!”豆急道。

陶然终于点点头。她知道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她也是此刻才如此深刻地体会到,等一切都好起来以后,逝去的人却是永远逝去了,她再也没有办法还给武曦一个妈妈……

“陶陶,我要进病房了,答应我,回驻地好好吃一顿,好好睡一觉,我下班就来陪你。”豆唯恐她想不开。

第二批医疗队来了以后,重新排了班,陶然和豆的班总是错开,豆现在陪不了陶然,很是焦急。

陶然在豆耳边蹭了蹭,当然,只是防护服蹭防护服,“我没事,你放心吧。”

怎么会没事呢?

和豆分别以后她就没再一句话,眼前晃动的全是武曦双眼亮晶晶的模样。

“姐姐,你帮我跟妈妈加油了吗?”

“姐姐,我妈妈今给你写了什么字?要和我什么?”

“姐姐,替我送一朵花给我妈妈吧。”

“姐姐,我妈妈还有几能出院?”

“姐姐……”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驻地的,下车后,却发现驻地广场的花坛上坐了个男孩儿,她停住了脚步,走不过去。

“姐姐,姐姐!”武曦却看见了她,朝她飞奔而来,在离她一米多的时候站住了,这是陶然和苏寒山教他的最短安全距离,他记得很牢。

他两眼还是亮晶晶的,“姐姐,我妈妈今留了什么话给我?”

陶然抱着遗物袋子,哽得不出话来。

“姐姐……”武曦期待地看着她,眼里隐隐泛红。

“你怎么出来了?”陶然身边响起略带沙哑的声音。

“叔叔。”武曦眼里泛起了亮光,“我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妈妈跟我再见……”

陶然和苏寒山都沉默了。

“姐姐,叔叔……”武曦看着他们,莫名害怕起来,“你们……为什么不话?”

“武曦……”苏寒山始终开不了口,而陶然,却是连武曦的名字都没法喊出来,只怕自己一张口就绷不住哭出来。

“是不是……我妈妈病得更重了?”武曦猜测着,声音有些发抖,“是……是吗?”

“武曦。”苏寒山蹲了下来,“梦里妈妈还对你了什么?”

“妈妈……”武曦嘴微微一扁,眼里的泪珠快挂不住了,“,武曦,妈妈要和你再见了,你是男子汉,不能哭,要好好照顾自己,听舅灸话……”

陶然微微仰起头,溢出的眼泪往眼角滑下去。

苏寒山也撇开头,好一会儿,武曦再次叫他了,他才转过来,哑声问,“那武曦做得到吗?”

武曦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