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说,夫人胆子小,又是新嫁过来,他不在这些天怕您想家。”
护卫们这样说。
那一刻,她满心的温柔就全落在了那人身上。胡山公睡了差不多一整天,二十九的晚上醒来,他们两人一起吃了顿饭,他问了她一些府里的安排,包括年节准备去走亲戚、走关系的礼物都已备好,夸她细心之余,又忍不住感叹万分。
他探身抱了她:“娘子辛苦啦!”
“应该的。”顾婉玉低声说,心里有惊涛骇浪。
她从前嫁的那户人家门第不差,然而家里的男人却分外清高,她为前夫做了极多,从来都不会换来一句关怀。胡山公虽说是商人,却让她时时感觉自己是被捧在掌心呵护的,她第一次真心实意的拥抱胡山公:“夫君在外奔波才是辛苦,为夫君撑起后院,妾身不觉得累。”
胡山公抱她更紧了。
除夕那天要守岁,两人没让丫头们跟前伺候,胡山公祭拜祖先都是亲力亲为的,新年到,他亲自拿了香去放鞭炮,顾婉玉捂着耳朵,看他小心谨慎的点火、逃也似的跑回来,然后怕鞭炮吓到她,将她整个都抱住,用高大的身躯将她团团围住,他甚至还伸出手,包住她的手掌,她完全听不见一点声音,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觉得这个人像个真正鲜活的人,让她打心底感到安心欢喜。
所以,当胡山公将她大横抱起时,她没拒绝。
……
慕绾绾听着,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乔明渊。
乔明渊没有胡山公那么细致,却也总小心的呵护她的感受,他跟胡山公唯一相似的地方,大概是都用心的在爱着一个人。
被他们爱着的人,应该都幸福。
譬如顾婉玉。
譬如她自己。
她笑:“你们夫妻和睦,顾先生一定很高兴。顾先生最近身体不错,你又有了喜事,这可真是喜上加喜。顾先生知道了吧?”
“爹知道了,他让我好好跟夫君过日子。”顾婉玉羞怯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异样,便打趣她:“你也成婚半年多了,怎么还没好消息传来?”
“我还小。”慕绾绾忙摇头:“女人太早生孩子对身体不好。”
她给顾婉玉普及了一下生理知识。
顾婉玉倒也听得认真,这话题就这么被带偏了,末了顾婉玉感叹:“我听我爹说,你相公到府城去赶考,怕是要四月底才能回来。你们少年夫妻就分开,可见命运捉弄人。对啦绾绾,以后你夫君考上了功名,你是不是也要离开清水镇?”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去哪,我去哪。”慕绾绾随口应道。
顾婉玉神色失落:“那以后就见不到你啦。”
“我看胡老爷是个极会做买卖的,将来他的买卖做大了,说不定你也会搬走的。那也没什么,不管去哪里咱们时时通信,心都是在一起的。”慕绾绾握着她的手笑。
两人约定好,以后若是分开了也要时时写信告知对方的情况,慕绾绾给顾婉玉抓了一些安胎的药,顾婉玉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慕绾绾一直在百草堂坐诊到中午,才跟邱实结算了诊金,她先去菜市场买了一些肉和米面,打算今天接卫轻轩和鸣回到下河村去住几天。另外还买了一些布料,开春了,她要请于氏和罗氏帮她和乔松岳做些衣衫,还要给乔明渊做一些鞋子。
在外赶考是非常费鞋子的,她舍不得乔明渊受苦。
进了布店,她很快就挑好了自己要的布料,如今兜里有钱,她买布只看喜不喜欢,极少去讨价还价。锦缎是不买的,不说太贵,她整天忙碌这个那个的,穿着也是浪费。先选中一匹青色的布料,料子是细布,是江南上好的软布,给卫轻轩做衣衫最合适不过。又买了一匹褐色的细布,乔松岳定然喜欢这颜色。然后挑了一匹天蓝色的,给鸣回做一身和乔明渊做一身都绰绰有余。
然后才是她自己。
她选了一匹胭脂色的软布。
慕绾绾没注意,她挑选布料时,有人也进了布店,等她全部衙了准备去结账,就听身侧有人说:“这两匹也一起结算。”
“你们一起的?”
“对,这是我儿媳妇。”
慕绾绾听着声音觉得有些耳熟,转过身来,才发现竟然是白冉氏。
她眯起眼睛,厌恶的看了一眼白冉氏,想起这人大年三十还来恶心至极,险些破坏掉乔明渊在卫轻轩心中的形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将自己选中的布料往掌柜的跟前一推:“我买的就这些,这人我不认识,她的布料跟我没关系。”
掌柜的看看她,又看看那女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白冉氏声音强硬:“看什么,都说了是婆媳,赶紧给我包起来呀!”
“若随便来个女人都要跟我攀亲戚,我可没那么多银子付钱,掌柜的,你若不肯给我算,我去对面布庄买了。”慕绾绾神色很平淡。
那掌柜的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忙给她清算了银钱。
白冉氏不干了!
她将布料往慕绾绾跟前一甩,脸上挂着趾高气扬:“慕绾绾,我让你付钱,你耳朵聋了不成?你不是我儿媳妇?你敢说你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初启生将你领进我白家门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一辈子都会孝顺我的!”
“白冉氏,你也算个人?”慕绾绾冷眼看着她,心中生出烦闷来。
白冉氏见她态度,竟有恃无恐:“慕绾绾,你要不给我买布,你别后悔!”
“我倒要看看,我怎么个后悔法!”慕绾绾还真就不给买。
白冉氏冷哼一声,将布料放下,在布庄大门口停住脚步,在慕绾绾和掌柜的眼神里,毫无顾忌的往地上一坐,却是乡下妇人常用的套路——撒泼:“来人啊,大家快来看啊,这都是什么人啊,自己飞黄腾达了,就不认我这穷酸的婆婆了!有些人好不要脸啊,自己吃相的喝辣的,穿金戴银,婆婆想穿件新衣,连匹布都不给买啊!大家都来评评理呀,还有没有王法啊!”
“哈……”慕绾绾活生生给气笑了。
见过无耻的,还没见过白冉氏这等无耻的!
白冉氏当街撒泼,很快就围拢过来不少人,大家都看着这乡下妇人,听她嚎叫了几嗓子,立即有人注意到她身后站着的人。
“这不是慕郎中吗?”
“是啊,百草堂的绾绾姑娘。”
“这是她婆婆?”
“这人说是她婆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立即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白冉氏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心头就越来越得意。她这段时间都没闲着,到处打听过了,人家都说慕绾绾在百草堂做郎中,这清水镇上大半的人都认识慕绾绾。她可以不要脸,慕绾绾可以不要脸吗?闹到最后,混不下去的定然是慕绾绾,她赢定了!
她这般想着,嚎叫得更惨,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中更真切的逼出了眼泪:“呜呜呜,你们见过这么狠心的人吗?想当初我儿子还在时,一口一个婆婆的叫着,我儿子为了救你被大虫咬死了,你转眼就嫁给了别人,如今我跟女儿都快饿死了,你连口米都舍不得给……”
“天啊,你不长眼睛!”
“启生啊,你死不瞑目啊!”
白冉氏哭嚎着,仿佛受尽了委屈。布庄前的人越来越多,掌柜的有些不知所措,他自然是认识慕绾绾的,这百草堂的女神医嘛,镇上哪个不认得,只是这个妇人口中说的话,委实骇人听闻了一些。他还在给慕绾绾包布料,闻言就停了手,一时不知该不该卖。
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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