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松岳想去,想了想,自己一个残疾人去了也是他们的拖累,便没敢开口。不过,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臂,将匕首拿在了顺手的地方。同时,他独自一人将假肢穿好,方便行走,想着若是有人敢闯入这里来,他拼了这条命也会护住一家子人。
乔松柏爬上地窖,将最下层的入口小心翼翼的掩藏好,立即往县衙去。
此时箕陵城内的百姓早已乱成一团,外面攻城的动静传来,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将自家的大门紧闭,约束着一家老小不得乱跑。
从去年开始,乔明渊就动员了箕陵城人的加固自家的地窖,几乎家家户户都将地窖作为避难所,将能搬的东西都搬了进去。安顿好老弱妇孺,男人们全在外面守着呢。
县衙内,因为乔明渊不在,衙役和城守军的统领李辉都在,没了主心骨,大家皆不知所措。
李辉说:“我们城守军可以听守卫军的吩咐,他们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你们衙役在内安顿好百姓,乔大人不在,别乱了阵脚。”
“百姓们肯定不听我们的,都忙着跑呢!”几个衙役着急啊!
李辉看向吴敏仪:“吴师爷,你说怎么办?”
“城守军先听聂将军的。”吴敏仪也有点慌,说实话,他来箕陵城这两年都没真正打仗,上一次打仗乔明渊没带他去观望,他并不知道战场是何等的凶险,只是后来从旁人的只言片语里得知是怎样的混乱,那也足够一个读书人面如土色,他有点哆嗦:“至于县衙的事情,让蔡县丞安排就是!”
蔡县丞是县衙里给乔明渊配备的副手蔡俊。
蔡俊倒也沉着,毕竟跟了箕陵城好多个县令,大大小小的战争打了无数场,他看了一眼吴敏仪,道:“先布置着守城再说!要是箕陵城没了,大家都是一个死字!”
说着,他懒得再搭理吴敏仪,挥手让李辉去跟聂光磊联络。
至于他自己则带了衙役的人,先往大街小巷里跑去,叮嘱家家户户关好门窗。等遛了一圈回来,正要去县衙写个调度文书,好嘛,一进门,就看到很少出内院的夫人端坐在县衙里,脸色凝重的看着他。蔡俊忙上前行了个礼,喊了声夫人,就听慕绾绾道:“我们有多少人在箕陵城?”
蔡俊报了个数,慕绾绾道:“你去一趟守卫军那,让聂光磊来见我!”
蔡俊闹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此时没有乔明渊在,慕绾绾又是丝绸之路的负责人,平日里在箕陵城威望很高。
他几乎想也不想的说:“好,属下这就去!”
不多时聂光磊就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青年将领,其中就有当初在丝绸之路上跟着去过的白岳溪。
白岳溪眼睛亮亮的:“慕郎中,打仗了,你别在外逗留,太危险了!”
“聂将军,你们打算如何守城?”慕绾绾单刀直入的就问:“有多少胜算?”
“守城能守两天,这是我们的极限。”聂光磊说:“我们守卫军加上城守军,对抗七万大军,他们一时半会攻不进来的。”
“好!”
慕绾绾道:“行军打仗我不懂,我一会儿会带一支医疗队伍到城门下去,有伤员送到鼓楼来,我们处理!”
聂光磊立即露出感动之色:“辛苦你啦!”
“另外,我夫君如今在陈明关,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定会想办法驰援咱们箕陵城。我请聂将军过来只有一个请求,若我夫君在城外出现,请将军务必想办法将他迎回箕陵城,好么?”慕绾绾又说。
说着话,她一双眸子带了几分盈盈的水汽,柔弱中带着刚强,聂光磊本想拒绝,竟下意识的点了头:“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他们说着抱了抱拳,又形色匆匆的赶着去城墙上。
这时候那轰隆的声音已经很大,羌吾人围着城墙的时间足够,想来达到了震慑作用,开始鸣金打算攻城。箕陵城内外一片寂静,这种安静不像是寻常那种夜深人静的安静,而是一种完全死寂的、屏住了呼吸的安静,空旷中令人心生战栗。
外面的声音越小,慕绾绾坐在县衙里越发恐惧,她从椅子上爬起来,撑着身子喊吴敏仪和蔡俊:“跟我走!”
济世堂里有很多药物,如今家家户户的男丁都在观望,她一路带了几个衙役过去,立即有人认出了这是县令夫人,见他们是去往济世堂,便有工会的人跟着他们的脚步,也去济世堂。等到了地方,身后竟跟了三四十人,这是一种独特的号召力,这几年乔明渊勤勤勉勉的政绩让他们夫妻很得人心,自愿跟着他们的人不在少数,慕绾绾指挥大家开始从济世堂往外搬东西。
医疗物资不多,她先找出来止血药物和绷带等,让大伙儿抬到鼓楼旁边。
等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从空间里拿出抗生素这些现代西药,也混在中药箱子里一并带走,全送到城门下,以备不时之需。
受了她感染,也是箕陵城里的人本身有种奇怪的默契,很快这只三十人的队伍就变成了三百人,浩浩荡荡的往城门去。
战斗打响,城外喊杀声一片,不断有士兵被鲜血淋漓的抬了下来。
慕绾绾人刚到鼓楼下,那地方不多时已经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伤员,可见战事之惨烈。
这时候已经没时间想太多了,慕绾绾指挥济世堂的学徒开始忙碌起来,这些小学徒们还不太会看诊,但处理简单的伤口是没问题的。
她在城门下忙碌,乔松柏到了县衙立即扑了个空,问了衙役才知道,她竟去了战场上,急得又往城门跑。
刚到城门,就看见穿着一身翠绿衫子的慕绾绾穿梭在伤员之中,身上的衣裙已经沾上了不少血迹,她也看见了乔松柏,但什么都没说,转身继续去忙碌。不断有伤员送过来,她赶着处理,周围人的呻吟声跟她的沉默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乔松柏想说什么,抬头对上慕绾绾沉寂的眼神,忽而哑然。
他站了片刻,也没劝她,转身跟着一起抬伤员去了。
羌吾人出现到围城,到战斗打响,那时候是未时左右,也不知道忙碌了多久,慕绾绾已经觉得腰酸背痛时,还没有要消停的迹象。她撑着腰直起身来,在伤员中走过时,忽然发现鼓楼已经放不下那么多伤员,有些轻伤的人包扎了伤口又回了前线,哪怕如此,人群还在不断扩散,已经从鼓楼摆到了城门的另一侧。
她站在城门中间,透过城门的缝隙,敲能看见外面青色的铁骑,冷青色的铠甲泛着光,武器也在放着光,血色不断浸润土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像波浪一样传过来。
生为一个现代人,慕绾绾何时见过这样血肉横飞的惨状?
她一时愣在当场。
冷不丁的,忽然有人扑过来将她压倒,同时听得人撕心裂肺的喊:“小心!”
倒地的时候,一支穿着冷风的剑从她耳边飞了过去,带走了她的一只耳环。
方才,她险些就被那支箭射穿了脑袋!
慕绾绾汗毛倒竖,手脚一阵发软,方才救了她的却是班恒。
班恒安顿好一家老小也去了县衙,随后才来的鼓楼,刚走进就看见从城门缝隙里飞来的流箭险些将慕绾绾射死,险险救了慕绾绾!
“夫人,您没事吧?”
班恒扶着慕绾绾起来,赶忙将她扶到一边去,慕绾绾的耳朵破了一点皮,耳垂上透着血,他担忧的问。
自从开了丝绸之路,做买卖可以光明正大之后,班恒从中受益不少。他从前勉强走塞外能让家里人吃一口饱饭,也为此提心吊胆,如今不但不用担心那些,还在县衙得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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