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只单单对付北边羌吾人,大盛还不至于捉襟见肘。可南方一直不太平,南夷频频骚扰南岭一带,东边海盗丛生,劫夺沿海商户,如今还闹着倭寇,就没一天消停的。大盛年年的国库钱都用在了这些地方,天启帝的寝殿漏雨想重新建个楼都没钱,年年在翻修。帝王节俭是大幸事,天启帝勒紧裤腰带在肃清外敌,可见已经贫苦到了什么地步。
这事儿一出,没法谈啊!
朝廷天天吵来吵去,朝臣们都没个结论。
主和的如今占据着大多数,多是文臣,武将一律主战,可奈何钱袋子捏在这群文官的手里,武将们除了吵得面红耳赤,也是没法。
再则,这时候真正为家国做贡献的武将都在各个边关上,也没啥心情跟文臣们吵。
文臣们闹得一片喧嚣,只慕青易、谢允和甄树是主战的,十一个阁老有七个持反对意见,还有一个默不作声在装死,吵到后来文武群臣不吵了,变成了文臣互相吵来吵去。
“大盛为了缓和跟西凉的关系,西凉换个皇帝,大盛就送一个公主过去,我是想不明白,我大盛泱泱大国、全是热血男儿,怎么百年和平全维系于几个女子身上了?躲在女人的裙底下做官,要女人来庇护你们,你们羞也不羞!”
慕青易脸色难看,尤其是又一次听到屠扬说和亲的时候,他终于爆发了。
天启帝膝下没几个公主,年纪大的那几个的早就嫁了人,剩下的要么年纪还小,要么就是已经订了婚,若是和亲,左不过要从宗室朝臣的女儿中挑选。
历朝历代送去的女子也真没几个是公主,都是些苦命人。
慕青易在北地流放的时候,也遇到过他国送到羌吾、女真部落和亲的女子,要么是被当成牲畜交易给了别人,要么就是整日里因为两国邦交饱受欺凌。他曾经救过一个安息的公主,就是因为受不住女真首领的毒打和摧残出逃的,结果那个苦命的女子没熬过来,死在了北地。那时候他的触动很大,他想起了大盛送出去的那些公主,曾悲伤得不能自己,伏在雪地上嚎啕大哭。
那时候他就发誓,若有他重回朝廷的一天,他绝不会让大盛的女子再吃这种苦头。
一听说和亲,慕青易跳了出来。
最近他跟屠扬杠上了,屠扬皮笑肉不笑的道:“慕阁老此言差矣!文成公主和亲大藏,迎来了两国盛世,教习育民,传扬国威,岂不伟大?昭君远嫁西域,亦得两国和平,提起此二人,谁不是竖起大拇指?不战而屈人之兵,兵不血刃就能化解一场危机,慕大人上次还重提开女子科考,说女子能顶半边天,为国为民不比男儿差,这会儿怎么又忘记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行威慑计,可不是行的美人计。屠阁老,你三十年寒窗苦读,书是没少读,脑子可不怎么好用。”说话的是谢允。
屠扬看他:“谢阁老,脑子好不好用不重要,我就问你一句,国库有钱吗?”
好吧,谢允掌握着户部,自然是清楚这一点的,他被问住了。
屠扬接着说:“明知国库无钱,还要宣扬战事,谢阁老是想加收苛捐杂税还是田税地税鱼税?百姓如今已经很苦,难不成你想逼得内乱不成?”
“我可没有!”谢允反驳得很无力。
没钱就没说话权啊!
朝廷上这样的争吵日日都有,天启帝脑袋都疼,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诸位爱卿,今日是为的商议明年科考的事情,怎么又吵起来了?”
其实饶了这么一圈,大家吵的目的也不外乎是那几个。
慕青易道:“陛下,增开女子科考是为大盛挖掘人才,女子本弱,力量天生不足,但她们心思细腻,逻辑缜密,若能用好,朝廷杂事也有人替陛下分忧。”
“慕阁老也说女子本弱,且女子天职当相夫教子,按照慕阁老的提议,朝廷给女人们玩耍,在座的诸位都回家抱孩子去,如何?”有人反驳。
话音落下,一片哄堂大笑。
这场争议不欢而散。
散朝之后,几个阁老在门口碰头,屠扬趾高气扬的从谢允和慕青易跟前走过,那得意的表情像是打了一场漂亮的仗,谢允气得想追上去骂人,被慕青易拦住了:“别去了,无畏争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是啊,要是这时候有两百万白银做军饷,哪有那么多废话?”慕青易摇头。
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均不知道一个好大的惊喜在等着他们。
宫门口分开,谢允心情差得厉害,便没去衙门,让人送他回家去歇息。刚进家门,便听得谢夫人心情很好的过来报喜:“老爷你回来了?方才姑爷过来报喜,说清秋给他又添了个麟儿,沈家起了几个名字都不甚满意,想请您过府去帮着瞅瞅。”
“取个名字也要我去,沈秋池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谢允不高兴。
他心里憋着气找不到地方出呢,正好沈秋池撞到他的枪口上,他想着去骂女婿一顿也好,换了身常服,还真去了沈家。
沈秋池今日又得了一个儿子,高兴着呢,自打天启十年得了第一个儿,十二年生了个女儿,今年又再得一个儿子,他如今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人越发的稳重了。
迎了岳父进门,瞅着岳父脸色不好,他忙让丫头先抱三儿子出来给老岳父瞧瞧。
谢清秋在娘家挺得父母爱重,出嫁之后爹娘想念,也没少往家里跑。加上沈秋池的确挺争气,今年又百尺竿头更上一步,眼见着当官六年多,已经快要坐上了户部右侍郎的位置,谢家人对他当然是挺满意。
也就谢允一个人敢倚老卖老,还能指着女婿的鼻子骂了。
不过这会儿他给抱了孩子,刚生的孩子长得红,那眉眼是真像极了谢清秋小时候,谢允一下子想起当年谢夫人刚生谢清秋、小丫头在他大掌上抿唇笑,让他一颗老父亲的心登时炸裂的感觉。好嘛,满腔的气一下就散了,他眉开眼笑:“老三长得像清秋丫头,你打算取个什么名儿?”
“沈淮安,岳父以为如何?”沈秋池道。
谢允听了点头:“淮安挺好的。就叫这个名字。”
说着还抱着沈家老三摇了摇,笑着喊了几声逗孩子。也是神了,沈老三被他外公逗弄,跟当年他妈一样抿唇笑了。
谢允更高兴,一下子就爱不释手。
沈秋池等他尽了兴,示意丫头将孩子抱走,才说起另外一件是来:“岳父今天在朝堂上跟屠阁老吵了一架,您年纪大了,别动不动就跟他置气,我前些日子得了副偏方,能治岳父的偏头疼,请岳父跟我来书房一趟,我给岳父摘抄一份。”顿了顿,他笑:“保管岳父药到病除!”
他们这些混朝廷的人,常年话里有话,谢允心知肚明,起身跟他到了书房。
书房里全是沈秋池的书本,除了这些之外,另外还多了一只箱子。
书房无人,沈秋池没说话,先递给谢允一封手书。
一看落款是乔明渊,谢允先惊了:“你怎么还跟他有联系?”
那可是乔明渊啊,当初将满京城的官得罪了个精光的人,这条官路那个人注定走得艰难,跟他搭上边的人,也不会走顺了这条路。
如今谢清秋三个孩子,谢允真怕沈秋池行将踏错一步,带着女儿跟外孙们全赴了绝境。
“明渊是我同窗,当年在清水镇念书,要没有他,也没小婿今日,小婿平日里都听岳父的,没跟他走得近,但到了他危难时刻,能帮他的,小婿也一定会帮。”沈秋池说:“请岳父先看完这封信,我们再说话,若那时岳父对他还没改观,小婿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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