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绾绾哭着点头:“是啊,我梦见你们从箕陵府去天合关,埋伏在天合关的山上,打了羌吾人一个措手不及,你们夺回天合关,你上城门巡视的时候,教躲在暗处的羌吾细作射了冷箭。”
乔明渊愕然不语。
他想起他们商量好的策略,一时间跟着也起了些忌惮之心。
他将慕绾绾抱在怀里安抚了好一阵子,跟她保证自己会小心行事,又一再保证不管发生什么都决不会抛下他们母子三人,慕绾绾才渐渐恢复了平静。她生长在和平的年代,在她那个时代从未见识过真正的战争是什么样子,来到箕陵城这几年已经是她的极限,让慕绾绾亲眼看着男人死,她做不到淡然,也绝无可能做到淡然,哪怕乔明渊这样说,她还是很不放心。
“你别去天合关。”她说。
乔明渊频频点头:“好,我不去。”
计划不可能更改,他本觉得自己可以在事后去,但眼下只能答应着,同时心里在想,既然是上天给他的警示,大约天合关当真去不得。
回到府衙之后,他便安排下去了。
原本是他要带兵去跟聂光磊汇合,现在他不去,便指了白岳溪带兵过去,他随时听天合关的消息。
不用自己去打仗,他心里其实还很想见识一下这注定能扬名天下的一仗是怎么打的,从白岳溪带了人出来,他便一直站在城门口看远处的风帆。
不过消息一时回不来,齐星裕在草原游走,频频骚扰羌吾人。这段时间羌吾不堪其扰,连北鞍关都不想打了,只想掉头回去狠狠收拾齐星裕。北鞍关被围困了快一年,终于得了个喘息时间,抓紧这个时间,后方赶紧给予补给。
等到腊月的时候,西北又下了一场大雪,这场大雪比以往的每一场雪都大,开门出去,一脚都能陷入雪地里拔不起来。
农人们高兴之余,又徒增悲哀。
雪太大了,好多乡下的房屋都被压垮,人没几个受伤的,但是农人们一辈子置办起来的家当基本也全部毁坏在这一场大雪里。
乔明渊又有事情可做了。
他终于能从战争中分出身来,安抚周边的农户,计划好仓房里的银钱,逐步发放抚恤。一路安排下去,外面的人都说他真是青天大老爷。等安顿好这些农人,腊月那边,王城传来消息,齐星裕游走了许久,果真打到了敌人的后方。这一次他们带着王庭的布防图,打得又快又准,王庭告急的消息几乎是快马传向了四方。羌吾人收到急报,立即整顿兵马驰援。
这又是一次围城打援,齐星裕领了人埋伏在王庭附近,来一波打一波,王庭像诱饵一样被高高挂起,成为羌吾人不得不救的吊石。
天合关当然也拿到了王庭的急报。
这时候羌吾的主将还不想动,他知道这是大盛的谋略,琢磨着要不要上,可王庭那边一封封的急报跟催命符一样,由不得他。
去,天合关兴许保不住。
不去,王庭一定保不住。
主心骨都没了,这仗还能打?
他点了兵马往后走,一边退的时候还将制定这个策略的人问候了祖宗十八代,等出了天合关,回头看一眼这座城池,他恨得牙齿痒。心里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打听出来,如今到底是哪个在领兵,等这事儿过了之后,定要清算旧账。
做好了一切准备,天合关的驻军一走,登时压力减了一半。潜伏在天合关的军将们都等了大半个月,眼见着驻军走远了,他们又等了一两日,便开始攻城。
这一切羌吾的主将都能料到,但眼睁睁看着,毫无办法。
为了王庭,他不得不舍弃这块到手的肥肉。去王庭的路上主将一直在骂人,骂大盛的人狡猾,骂他们王庭的人都是废物。这一通骂声到王庭,登时解了王庭的围困。但大盛人他们也没抓到一个。那些人跟狡猾的狐狸一样,他们一来就做鸟兽散,走的时候顺手还牵走了羌吾人的不少好东西。这本是羌吾人一贯的策略,如今被大盛用在自己身上,难受得要死。
羌吾记恨上了,这一冬大盛却过了一个好年。
齐星裕是在正月初回到的箕陵府,那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新年,乔明丽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迎接他,两夫妻相视而笑,俱是轻松很多。
舒服的日子没两天,又有人来给她添堵了。
正月底,天合关回到大盛的怀抱里,天启帝悬在头上的石头落了地,心里很安,对驻守在西北的军将们大力褒奖。尤其是乔明渊,想着都是因为乔明渊驻扎在边疆,他才能得人所用。这么一想,天启帝便给了他们不少赏赐。
不但所有人升了一级,还各有物资赏赐。
乔明渊如今是做箕陵府的知府,兼任神隐军的统领,现在升了一级,他不是箕陵府的知府了,成了西北的巡抚。
要说升官快,真没人比他更快了。
从年初做的知府,现在不过一年,他成了西北巡抚。知府是从五品官,巡抚是正四品大员,着实让多少人羡慕傻了。但也只能是羡慕,旁人做不来乔明渊做的这些活儿,他们来到西北,能活着就觉得已经是很好的事情,着实没人能在西北干出这样大的事情来。
做了巡抚之后,圣旨下来,当然带来了赏赐。随着圣旨一块儿的也来了东宫的人,还是德佑,他已经是第二次来箕陵城,熟门熟路的,宣完圣旨之后就找到了齐家。
又是一马车一马车的东西送进去,每一样都价格不菲。
乔明丽从见到德佑开始脸色就不太好看,等德佑说完话,她脸色更难看:“你是说,这都是你主子惦记着我,特意给我送的?”
“是呢,夫人只管收着,要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下次一定给您换。”德佑陪着笑脸。
乔明丽好容易忍着才没一巴掌招呼到他脸上去:“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要真是不满意,请你们家主子下次别送了。我不过是个从四品将军的夫人,按规格用不上这些贵重物品,要是给人瞅见用了,成了弹劾我夫君的证据,我担不起这个罪名。”
德佑听了就笑,不说话。
乔明丽恼恨,恨得抓心抓肺:“听到没有?”
“夫人这些话不妨写在信中,奴才一并带回,奴才只是个奴才,只能替主子跑腿办事,不能做主子的主呀。夫人别为难了奴才!”德佑笑着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乔明丽发不出火来。
来了箕陵城之后她从不往京城送信,大约从天启十一年开始,她跟太子的来往就完全断了。只有太子会总给她写信,随着朝廷的赏赐多给她送很多东西。前两年还都正常,太子送来的东西她会收下。但打她生了孩子,考虑到丈夫的心情,乔明渊也提点过她,如今鸣回成了太子得有个忌讳,她连东西都不太肯收。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东宫里的那位太子却很热情,她不愿收,他就找了各种理由送,信更是从来不间断,当然,她一封都懒得回。
上一次回了一封,还是恳请太子不要再写信来的。
可人家看了还是照做不误,有什么用?
等送走了德佑,她气得接连摔了好几样东西。
当然,御赐之物不敢摔,摔的是她白花花银子买的那些。摔了她又心疼,当然也是怕吓到孩子,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齐星裕回到家里就被那些箱子吓了一跳,问了得知是东宫送的,他不明白了:“太子是怎么一回事,从前对你万般不上心,如今你我做了夫妻,他又上赶着来献殷勤,这都第几次了?若我心胸狭隘一些,这不是要你的日子不好过?”
乔明丽不说话
共2页/第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