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玙儿,父皇不是这个意思……”对于承玙的怒问,赫洌颉再一次无话可说。
很多道理,承玙都明白,只是在这件事上,他就是绕不过去,他心里有气,对别人撒气那是迁怒,所以只有在他父皇面前,他才能释放这些压在他心底里的怒气、恨意:“儿臣现在只问父皇一句,当初父皇为何会同意让熙茵进宫给他做伴读?”
这一次,赫洌颉艰难地开口,回忆着十几年前那个波谲云诡的早朝:“这件事,父皇是不想的,父皇明白沐轼玄此举是为了拉拢韦太傅,但那时朝堂上那么多的沐党随之附和着,众目睽睽下,父皇不得不答应啊……”
“那父皇就不能找个其他什么理由,以此来拒绝他们沐家吗?熙茵是太傅的女儿,儿臣拜师于太傅,就算熙茵要进宫做伴读,那也是做儿臣的伴读,若是这样,儿臣今日又何必写下这三道圣旨?”
赫洌颉十指慢慢攥起,语气里只剩无奈:“你那时一年里有一半的时日都在云龙山,这样的情况下,再给你选伴读进宫并没有多大意义,何况,在云龙山还有锦熠和你作伴,朝中的那些世家公子和锦熠可比不了,这也是父皇与你母后没有给你选伴读的原因。而父皇也不是没有找其他理由拒绝他,父皇当时还准备让别的大臣家的儿孙进宫,只他们沐家指名了要韦家小姐,父皇无可奈何啊……”
“可父皇您是皇帝,整个冀国都是您说了算,难道还怕他们一个沐家吗?”承玙不能理解他父皇在这事上的做法。
“皇帝……皇帝又如何呢?”赫洌颉嘴角露出一抹惨笑:“玙儿,你处理朝政这些年来应该明白了,有时你的一句话并不是万能的……”
承玙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皇,这一句他倒是有体会的,如今冀国的任何事都是他的一句话,但又如何呢?那么多的官员,又有多少是真正把他的政令落到实处的?不禁又联想起之前与晏骞忻的谈话,这一国之君的身份于他而言也是一把重重的枷锁。
“在这一事上,父皇唯一感到庆幸的是,那便是他们没想着要邢太师的孙儿,当然或许他们有想过的,但所幸朕看重的人,他们都贤良方正。”
邢允侥乃邢太师之孙、邢司士之子,邢家在朝中也颇有名望,沐家想要扩大在朝中的势力,首选的应该是邢允侥才对,虽然承玙也不知道为何他们最后会选韦熙茵,纵使过去了十几年,但这事留下的弊端无疑是让他最头疼的:“是啊,就因为父皇当年的那一个点头,现在熙茵就要远嫁……”
“玙儿,你为什么要下这道旨?你在朝中给韦家丫头寻个才貌双全、出类拔萃的世家公子有那么难吗?”赫洌颉看不懂他的儿子了:“当然,你若想韦家丫头入皇室,我冀国皇室宗亲才貌品行兼具的王爷世子那么多,你总要报师恩给你太傅找个好女婿吧!”
承玙的目光又转到他亲自写下的圣旨上,写下这三道圣旨他花了好大的心力,如今再要他收回,难了:“儿臣就是为了报师恩,所以才做下的这决定,写下的这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