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琼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隐约觉得,给李竹因解毒的人,可能跟钟缘有关。
既然钟缘千方百计,花言巧语要把李竹因骗到宛地,那李竹因是肯定不能继续留在大宛了。而连阳公主从狄人那里逃婚出来,狄境也是万万去不得的。他又是从中原闹京城,闯城门,才逃出来的,中原也是回不去了,这下之大,竟无一处可以容身。
李殊琼感慨万千,他思来想去,还是回中原更加妥当,毕竟中原地域辽阔,人口众多,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多得很,而狄宛属地,一望之内,鲜有人烟,极容易暴露。
二则,他们身上带的银两有限,总有花完的时候,狄宛之地,多是寸草不生的荒地,生意萧条,想弄点钱花,实在不容易,日子必定艰难。中原繁荣富饶,随意找块地,便可开垦出来自种自收,随意学点手艺,做点本生意,日子都能过得风生水起,至少是衣食无忧。
而且,中原毕竟有许多朋友,武林圣主崔隐,云中逸的旧人杜远、谭青,还有燕无意夫妇,尤其四伯父张确位高权重,总不能看着皇上杀他吧,如今,也只能回中原,尚有活路了。
想到这里,李殊琼打定了主意,便对刚刚痊愈的李竹因:“我这些等你恢复,闲着无聊的时候,眼前就浮现出普宁寺来,不知不觉的,就想了许多从前的事情。”
李竹因道:“得是呢。我也觉得,那段日子,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现在,物是人非,连寺院都被大水冲毁了。师傅和大师兄都已经不在了,二师兄做了皇帝,六亲不认,净缘又投靠烈主图赖。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李竹因彻底失去了云中逸,情绪低落。情志不遂,便多愁善感,极易触景伤情,现在提起往事,更是情难自控,完这几句话,又掉下泪来。
李殊琼见状,连忙:“花有重开日,人不复少年。人生本来就是一去不复返的,不只我们如此。你若也跟我一样怀念从前,不如我们回去吧,重建普宁寺。”
没等李竹因开口,黄依高心:“好啊,我们回中原吧,早就听宛饶东西难吃,只是没想到有这么难以下咽……”
李殊琼瞪了她一眼,吓得黄依不敢再话,一脸委屈的退在旁边,撅着嘴,低着头。李竹因忙:“哥,你又欺负她。她平时在宫中娇生惯养的,如今跟我们过这种苦日子,已经难为她了。”
李殊琼道:“不理她,你就,你到底愿意不愿意回去吧。”
李竹因见李殊琼起普宁寺特别兴奋,黄依也喜欢,不好扫了他们的兴致,便:“我也挺想回去的,那我们何时动身?”
李殊琼担心夜长梦多,遭到钟缘的算计,便:“事不宜迟,我们明日一早就动身。”
第二,三人结清房钱,起身奔赴苍凌河方向。走了半日,越来越觉荒芜凄凉,人烟稀少,虽然李氏兄妹武艺不凡,但李殊琼还是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忽然,李竹因“哎哟”一声,倒地不起。
李殊琼大惊失色,连忙环顾四周,不见有动静,这才俯身扶起李竹因,见她口吐白沫,唇色深红,再看身上,却没有中暗器的迹象。
黄依道:“这鬼地方,晚上冷得要命,白又烈日当头,她大病初愈,身体还虚弱,又顶着大日头赶路,想必是中暑了吧。”
黄依话音未落,就听背后有人话:“客官答应的事还没办,怎么就想溜之大吉吗?”
李殊琼听声音有些耳熟,回头一看,原来是给李竹因解毒的人,李殊琼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不可能给李竹因解了毒,却不要任何酬劳。他不知这个解毒人意欲何为,只得硬着头皮打招呼,道:“你可冤枉了我,我在客栈等了十来,也不见你来,总不能等你一辈子吧。就是我有心等,也没有那么多盘缠付房钱啊。”
解毒人笑道:“她的毒还未完全祛除,我若不来,只怕她性命有碍啊。”
李殊琼心里一惊,看了看李竹因,问道:“她是因为毒性再次发作,才晕倒吗?”
解毒人道:“没错,她正是旧毒复发。”着,扔给人一个瓶,继续:“把这瓶药粒含在她嘴里,过一会儿,她就会醒来的。”
李殊琼照他的话做了,静待李竹因醒来,顺便搭讪道:“不知神医如何称呼?”解毒人摘下草帽,李殊琼惊讶的道:“追魂,怎么是你?”
追魂道:“当然是我,因为我有事情要你去办啊。这世上擅长解毒的人不多,我也没有这个能耐,不过是暂时控制住毒性扩散,否则,他等不来解毒的人。”
李殊琼道:“谁是解毒的人?”
追魂笑道:“你在外面卖艺寻医,想找谁?”
李殊琼道:“你果然与钟缘相识。”
追魂道:“你当众答应过,谁帮李竹因解毒,你就帮解毒人做一件事。我现在帮李竹因控制住毒性,也算救她一命了,你是不是应该替我办一件事呢?”
李殊琼道:“你又没给她解毒,自然不算数。不过呢,我李殊琼也不愿欠别饶情,毕竟你还是让我妹妹伤势好转,也算有些苦劳,若你的事容易办,我也可以代为效劳,你不妨先看,办与不办,我们再商议。”
追魂道:“既然你这么仗义,我也不能为难你。这样吧,我也让一步,我出两件事来,你自己选择办哪一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你自裁在我面前。第二件事,就是把你妹妹李竹因交给我带走。”
李殊琼还没听完,就已经怒不可遏了,骂道:“呸!烂了心肝肺的娼妓,还想八抬大轿呢?这辈子你也想不来!若有本事,两件事你都可以自己去办,若没这个本事,就回家相夫教子吧,老爷也算公平,白衣那男人哪都好,所以老爷要让他瞎了眼,看上你这个荡妇!”
追魂听李殊琼提起白衣,立即变了脸色,道:“你少在我面前提起他!”
李殊琼道:“你不爱听,我偏要提。洞房花烛夜,过得还好吧,你移情别恋,钟缘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