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深沉，喀什的天气由白昼太阳直嗮的酷热，转为黑夜的阴冷，气温已是滴水成冰。这种温度下，抛去市中心的黄金商圈外街面上行人稀少，小区外面只几间破旧的小饭馆，以及一家萧瑟的杂货铺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张角下车打了个寒战，吸吸鼻子，缩着脑袋把手插在裤兜里，走进了那家杂货铺，买了几个暖宝宝，围成一圈贴在腰上，这才进了小区。几分钟后，他熟门熟路的摸黑绕着步道，来到一栋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公寓楼前。进了把头的单元，在3层西户停住了脚步，敲敲门喊到：“韩顾问，我来了，开下门吧。”接连敲了几次，房门才终于打开，露出了韩英那张肥脸来。望着张角道：“张议员，咱们约的可是下午见面，现在都几点了。这么晚的时间，孤男孤女共处一室不好吧…”“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张角借着屋里照出的灯光，望着韩英黑绒绒的嘴唇，抽抽嘴角打断了她的话，“再说了，明明是你先约我见面。我说去茶社，你又非要宅在家里不愿意出门，让我这个老板不得不登门拜访。可我那么忙，怎么可能控制的住时间，能来就不错了。哎呀大姐，喀什昼夜温差那么大，我陪着几个议员吃完饭，家都没回就直接过来找你了，穿的还是单衣。你就先让我进家暖和一下好吗？”韩英犹豫了一下，让开门道：“那下不为例，进来吧。”“我真是谢谢你了。”张角撇撇嘴说，走进屋里顿时感到一股无法描述，不是酸也不是臭却让人直皱眉头的闷味冲进了鼻子。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苦着脸开口问道：“韩顾问，你不会又几十天没开窗户通气了吧？”“上上次我就说过了，从小就不习惯开窗户的。”韩英面无表情的道。“你可真是不改初心。”张角闻言下意识的望向客厅堆积如山的垃圾，以及窗户上挂着的黑色厚丝绒窗帘，干巴巴的道：“从小不习惯住大房子，所以不搬去公司给你准备的大公寓。从小不习惯太亮的光线，所以竟然让我准备专业‘黑房’里的隔光布，制成窗帘给你当第一个月的薪水。从小不习惯开窗户，所以把房间的味道搞成这样。那你怎么不住进蛐蛐罐里呢。”“张议员，你这么晚来找我，就为了吐槽我的生活习惯吗？”韩英闻言面无表情的道。“啊，那当然不是。”张角愣了一下，干笑着说：“你说上次我让你推衍的事情，结论已经出来了，到底是什么？”“来我书房吧。”韩英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漫步走到客厅西墙，推门进了相隔的另一个房间。跟一片狼藉的客厅截然相反，这间房间收拾的一尘不染。里面除了几台靠墙连接在一起的立柜式大型处理器；1张书桌上放着的投影显示器、键盘、滑鼠；以及摆在书桌后面的1张靠背弯曲度显得极为符合人体工学的，舒适沙发椅外什么都没有。韩英进了房间，毫不客气的直接在沙发椅上坐了下来，一边在对面墙壁上投影出电脑屏幕，一边开口说道：“地上很干净，你可以随便坐。”“谢谢啊，不过我站着就行了。”张角臭着脸来到韩英身边，下意识的望向墙壁上投影出的一副仿佛线团一样，千头万绪的图形，马上被吸引住了注意力。仔细研究了很久，他喃喃说道：“韩顾问，这就是你研究出的‘事件推导’软件吧。几千个细节性的线索相互交叉，产生的变量恐怕上亿都不止，最后到底该怎么去伪纯真呢？”“张议员，真是想不到，”韩英闻言露出吃惊的表情道：“你竟然不用我解释就看懂了这副图例。看来有钱有势的政客也并不都是蠢货啊，以前是我太片面了。”“请你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行吗。”张角回过神来，咬了咬牙道。“没有‘去伪存真’这一过程，”韩英自豪的笑了笑说：“我又不是那些掌握神秘力量的神棍，怎么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呢。一切都由概率算法来决定，而这才是‘事件推导’的核心。”之后她压低声音，语调沉重的说道：“根据你提供的情报为基础信息，经过3天，超过50个小时的推导，我得出的结论是：%的概率，受到了邪恶污染。这种事情决不能在电话里讲，所以我才约你见面面谈的。”“没想到你这个死宅还有这份心机。”张角闻言沉默许久，没话找话的苦笑着道：“唉，现在正跟江楚侵略军打仗呢，突然损失了一个战略级的武力震慑，不是什么好兆头啊。”“如果你担心伊远跟江楚战局的话，那大可不必，”韩英却摇摇头道：“因为战争马上就要被强制结束了。”“什么，”张角一愣，脱口而出道：“为什么？”“因为脑袋不是屁股。”韩英堪称抽象的解释说。张角听了等于没听仍是一头雾水，但知道韩英绝不会跟自己开什么低级玩笑，无奈的道：“请说人话好吗，韩顾问。”韩英用一种关怀弱智的目光看了看他，没有直接回答张角的问题，而是从书桌的抽屉里摸出一瓶可乐来，‘啪’一声打开。用手指蘸着可乐，在书桌上画了一个大圈，又在大圈里面画了3个肩并肩的小圈。然后在其中一个小圈的中心位置点了一点，又在小圈外，大圈内点了一点。接着韩英指了指大圈，“假如说这是万灵生存的涂泥大陆。”又指了指3个小圈，“这是人类占据的东、西、中3块大陆。宛如连体婴一样存在于涂泥大陆怀抱中。”尔后她指了指那个中间点点的小圈，“其中这个小圈是我们生存的东大陆。”接着指了指小圈中间那一点，“这是江楚、西秦跟山晋。”又指了指小圈外面那一点，“这是南洋，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