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吧言情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飞鸟不飞 > 第131章 我和爸爸之间竟然如此冷漠

吉田月暮沉沉地吐了口气,如果他没有强行截止通话,恐怕杨沐川还能叨叨他很久。为了林夏,杨沐川可以活得不像他自己,吉田月暮惊恐这一点,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杨沐川的洒脱。不是不爱她,而是自己做不到洒脱,因为背负了太多。

他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活得这样洒脱、自在、漂亮、真实。在杨沐川满不在乎的外表背后,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吉田月暮仰头躺在地板上,轻轻地合上眼,关于杨沐川,他有太多疑惑,不过,总有一天他会搞清楚这个男人身后的秘密。

突如其来的事情而导致的接二连三的变故,他终于一样一样地解决完了。世界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一行清泪不自觉地滑过他的面庞,顺着他的耳朵流下去,他轻轻拭去,滴落在耳朵里的,便随它去。

他又轻声笑了,笑声回荡在屋里,一个人、在这黑布隆冬的屋子里,还要伪装给谁看呢?他前半生最厌恶、最痛恨的人现在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他不是应该开香槟庆贺吗?可他内心深处那个叫做【伦理道德】的理智却告诉他,他这样做是可耻的。他这样矛盾的性格,常常让自己感到疲惫不堪。

于是,他在脑海里拼命闪过和父亲的交集。这个时候应该是万般焦虑痛苦吧,急的如同热锅上蚂蚁,急的可能会哭泣、会狂躁、会不知所措,哪里会是他现在这个样子,一脸的镇定,还能把事情冷静的一件件解决好……

他以为会在过去和父亲的记忆中,可以找得到能让他难过的痕迹,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这回忆的戏码竟然很快就结束了。谁曾想,原来他和父亲的感情,能够达到这样冷漠的地步,像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即便对方当街倒下,也不会经得起任何内心的波澜,只管着自己向前冲,头都不回。

印象中,父亲好像都不曾抱过他,对他微笑,更没有在草坪上陪他玩耍,送他去上学,或者带他去游乐场。

一句话,他的成长,父亲几乎没有参与,他是缺席的。他这时才惊恐地发现,对于父亲病危的事情,他竟然没有太多的悲伤,他的冷漠让自己感到害怕。吉田月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有温度,还有脉搏,还有心跳。

这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担心的,压根不是父亲的病情,而是母亲吉田纪子是否会被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欺负。这是多么令人不可思议的逻辑。

他腾地站了起来,冲到卫生间,打开淋浴,用冰水冲刷着自己。心中拼命地咒骂自己,怎么能对生生父亲这样的冷酷和残忍!?如果父亲知道了他这样的想法,会有一丝的心寒吗?会对之前这样对小儿子的态度有一丝的后悔吗?

自从他懂事之后,他把青春和年少都投入在远离吉田家的各种方法上,早已忘记了爱的色彩和味道。也是,他这样家族出身的人,还能渴望得到什么爱呢?这是富贵人家最奢侈的东西了罢,就如中国古代皇族的明争暗斗一般,谁会管什么亲情父子兄弟,为了获得高高在上的权力,这些人的生命甚至还不如普通百姓的,互相视同对方为仇敌,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将会看到吉田家任何一人的离别和死亡。即使他是个医生,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意识。

当他头脑从冰冷的水中终于清醒过来,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四十五分。痛苦依然啃食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但冰冷已经冷冻了疼痛,他暂时不会感受到。

衣服湿哒哒地黏在他身上,水珠子从头发上滴答下来。他不慌不忙地把湿衣服脱下来在水盆里洗干净,搭在阳台上。刮干净了微微长出的胡子,吹干头发,精细地抹上发胶。顽皮而执着落在眼帘的头发,让他由不得心烦意乱起来,他心里默默念叨着,头发又长了啊,再回来一定要去熟悉的理发店去剪头发。其实一礼拜前他才刚刚理了头发。

从衣柜里挑选了白色衬衫和枯茶色的裤子换上,从镜子里,他看到了因疲惫而显得沧桑的自己。看上去也许要比实际年纪大几岁。

他轻轻拍了拍脸颊,似乎已经没有年轻时候的紧致,他不免有些懊恼,是有些老了呢。又哀叹时光飞逝,自己竟然已经三十多岁,即将到了不惑的年纪。爸妈肯定也苍老了许多,不知道这些年未见,他们是否还记得我的模样。

吉田月暮拖着小巧的行李箱往地下车库走。行李箱拖过地板的声音,在空旷无声的空间里发出令人焦虑的声音。他最终自己也听不下去,拎起箱子来。

车辆稀少的夜晚,他开车的速度终于不会再龟速前进,这让他有了释放情绪的场所。

初夏的风还没有那样的焦热,他摇下车窗,小风吹过头发,他才重新找到舒适的呼吸方法,整个人逐渐清爽起来。父亲病重的事情,他尽量不去想,只要想象这是一个漫长的假期,心情自然也就好了起来。

晋阳是一个在夏天也不会热到让人狂躁的地方,山城和沿海城市都有这样的好处。最热的时候,也不过就三十五六度罢了。吉田月暮既畏寒又畏热,而晋阳是他找到最适合他宜居的城市。这也是当初他选择晋阳的原因。

【作者题外话】:无论是幸福感还是焦虑感,都来自于自己,这种事情,有谁能强加到你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