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业公司的那些人呢？都不知道你俩关系？”林伟贤抬着眼皮子懒洋洋地问道，他像早知道答案的圣人，在这里愚弄凡间的弱民，可他心里的滋味，却是不好受。
“我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张科躲闪着老板投来的结实的目光，“不过，大概是知道了，杨敏是个跋扈的，定会拿着和我的关系去压下面的人。”
林伟贤装出一副心宽体胖的样子，捻了桌上的一粒草莓吃下，“罢了，罢了，我也不追究你了……只要是为集团好的，我都能接受，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最了解我的脾气秉性，这样说来，张科，咱俩算是互相扶持着坐到今天的位置吧？我靠着你，你靠着我，你可别哪天突然躲了去，闪坏了我的腰，年纪大了，经不住这么折腾。”
“不敢，不敢，我能有今天，都是林董给的。不敢忘记。”
“我说这些，不是要你感恩戴德来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是知道的，我从来不是古板的人，更不会不讲道理。你当年也是这样没有靠山，被提拔上来的。如果你小舅子确实是个做物业的好手，没有问题，我可以让他继续主持灵煌小区物业中心的工作，如果他工作的好，有成绩，我就专门做一家物业公司，把恒瑞天成的物业也合过来，一并交给他打理。你看这样妥当吗，张总？但是要让他闭上嘴，别再和你攀关系，闹得集团里头沸沸扬扬都知道了，我丢了脸面，饶不了你们俩。”
“我，明白……林董，您是仁义的，”虽然林伟贤办公室开着冷气，可张科依然额上集了细细的一层汗，林伟贤看着对下属都很好，其实是个笑面虎，此刻他心中已经有数，林伟贤早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所以他还是不要再藏掖着，毫无意义，反倒是容易引起林伟贤的厌恶来，怕是以后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还有就是，杨敏在物业捅了娄子……原本只是想让他在底层磨练磨练性子，我了解这小子，是个做买卖的好手，就是性子差了些，谁知道……唉，”张科戏到深处，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马上就哽咽了，差点给林伟贤跪下，“林董，都是我的错，我猪油蒙了心才被太太鼓动才让小舅子在集团做事。杨敏办事不力，我早知道的，是该把他开了的，可……可我迫于家里那位的淫威，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机会，谁知道前两天他……他……”
“打了人了，”林伟贤盯着张科，替他把话说了出来，上唇碰下唇，倒是说的轻巧。他今天瞧着张科说话，实在厌烦，可能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无趣的整人游戏。
而张科没想到林伟贤一直在一旁做看官，勤等着他来，看他的好戏９时不时补上一刀，他越发想不明白了，既然早早就知道这件事，却又不说出来，泰然自若地等他送上门来，目的是什么？意义又在哪里？
“你打算怎么办？”林伟贤把张科杯里的茶水倒掉，又重新填了一杯热的，“不要干坐着聊，放松一点，你尝尝我的茶，应该不比你地产公司的茶差。”
茶？张科是个茶痴，办公室里摆着各种茶具，以及各路人送来的高端茶。林伟贤竟然知道这个！看来他是从来都不信任任何人，这不难理解，身在高处的人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孤独感，他张科也常常有。
“谢谢林董，下次我给您带些我藏的茶来。”张科顺着林伟贤的话说下去，给自己充足的时间考虑后面的措辞。
“怎么？还看不上我这茶？”林伟贤半开着玩笑。“君子不夺人所好，你的茶留着自己喝吧。只是，张科你竟然喜欢喝茶，确实看不出，没想到咱们这对老兄弟还共同爱好挺多啊，哈哈……待会走的时候，我让王乐给你带走些尝尝，我的茶啊，败火。想来你在我这儿也拘着品不出味道来。”
林伟贤一直绕开正式的话题不说，甘愿被张科带偏，这让张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认识的林伟贤，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从不浪费一分一秒，今天这是什么情况，和他打太极？不不不，连太极都算不上，简直就是直往后闪，防守做的极差。要不是知道林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他都要产生这是林伟贤双胞胎兄弟的幻觉了。
“林董，杨敏的事……”还是他主动继续把正事说完吧，今天要是得不出个所以然的结果来，他还真睡不着了，林伟贤不会饶过他。
“你什么态度？”林伟贤不答反问。
“开除掉杨敏是肯定的。我还想……”张科鼓着勇气说了一句，很快又蔫儿了下去，这同他在地产公司和集团大会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判若两人。没办法，谁让他做了错事呢！做人呐，尤其是人在屋檐下，该认怂就要认怂。认怂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半百的人了，被人从高台上踹下去，连生活都生活不下去。摆低做小，这事张科再习惯不过了，他在杨家这些年就是这么过的，对自己岳父、媳妇都能如此，何况是金主林伟贤呢！太能了。
“只管大胆说，只要是对的，我全力支持你。”林伟贤仿佛是给张科下了一剂强心剂。不动声色就变被动为主动，一向是林伟贤的强项。他怎么能被一个地产公司的老总看破呢？那也太小瞧他了。“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再来道歉，已经无用，你知道我最看重的是什么……”
【作者题外话】：十年前，我们说要一起变老，现在是老了。可在远方的你，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