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吧言情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路漫漫,偏南 > 第208章 古礼

陆时顷走后,南慈躺在他的床上,目光空洞的盯着天花板上用石膏勾勒出的沉稳线条,想到精神困顿疲乏,也只想明白一件事情——

就凭她,圆满不了陆时顷的遗憾。

于是,被萦绕满室的小苍兰香所围裹,她翻了几次身就睡着了。

这一觉很短很浅,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的缘故,她梦见自己初次遇见裴安那天,但更多的还是陆时顷。

*

八年前十一月初,南城半岛国际酒店。

在阿维拉宫之前,半岛国际酒店就是城中名流风云际会,醉生梦死之所。

如日中天的南绍明就选在这里,宴请了南城半数以上的商贾名流和不少政客要员,为南若晴举行成人礼。

临开场前半小时,各界名仕衣着华贵,携伴侣子嗣陆续到场,宴厅里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倒也一派温馨。

半岛国际酒店并不高,但h型的建筑格局以及酒店各个角落里摆放着的白色雕像,无不彰显出它的恢宏气派。

15楼的房间里,南慈坐在镜子前,造型师站在她身后,给她挽着头发。她直着脖子,时不时垂一下眸,格外辛苦的默背着手里密密麻麻的答谢词。

“南小姐,时间不早了,看看还有没有不满意地方。”造型师是个很阴柔的男性,微笑着提醒。

南慈放下手稿站起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浅金色的抹胸拖尾礼裙,除了收起腰线的几处褶皱,几乎没有其他装饰,只凭衣料本身极具高级感的光泽,看起来就像是太阳的余晖那般耀眼。长至腰间的头发被挽成头顶的花苞,妆容精致清透。

无疑是美的,但美得太隆重,而又太温婉,她说不上来哪里不满意,就是觉得束缚。

南慈抬手摘掉原本佩戴在脖子上的钻石项链,然后对着镜子看了看,索性连耳环一起拿掉,又坐回椅子上,“麻烦了,帮我把眼线再描黑拉长一些。”

造型师犹疑,“南小姐,这样会不会太单调了?”

“不会啊。”南慈看了一眼桌子上敞开的檀木盒子,里面是一支跟礼服颜色一致的宫扇发簪,“不是还有它么?”

成人礼总要有象征成人的仪式,南绍明骨子里又相当传统,他一个月前在拍卖会上拍来的这只古董发簪,以效仿古礼。

又觉得正统笄礼礼制繁琐冗长,不合时宜,便简化加笄,用一支发簪代之。

造型师照着南慈的要求改好了妆容,南慈从她手里拿过眼线笔,对着镜子轻轻点了一下右眼下方,把那颗被底妆遮盖住的泪痣勾了出来,然后长舒一口气,笑着说:“顺眼多了。”

造型师看着她简洁的样子,不见先前青涩,满身透着一股女子初成的妩媚懒散的风情。

心底不由生出了些许困惑,风格迥异的妆感暂且不说,南慈摘掉的那套价值连城的珠宝,是一个月前试妆的时候,她强烈要求的,为此设计社还曾三番上门,花费重金从珠宝公司租来的。

南慈也看出了她的疑虑,“怎么了?”

“没什么。”造型师想了想,还是态度很委婉的说:“没想到南小姐很善变。”

南慈愣了一下,嘟着脸解释:“之前是挺喜欢的,没想到它带着脖子上那么沉重,有点喘不上气。”

造型师拖着下巴又审视了几番,拿着卡子卡起了挡在额前的几缕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既然南小姐现在喜欢简约清爽的感觉,这样整体会更搭调一些。”

南慈很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见身后造型师的眉头越皱越紧,“南小姐最近一个月,是不是没有好好管理身材?”

南慈冲着镜子里的人影,嘿嘿一笑,“眼睛可真犀利啊,为了把自己塞进这件礼服里,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饭呢。”

“比之一个月前来试造型时,腰围丰满了足足一到两英寸。”造型师问她:“南小姐,知道脂肪守恒定律吗?”

“……”

南慈面色蓦地一阵羞红,因为礼服腰封的捆绑,原本腰围上的脂肪都被勒到了上半身,又是抹胸的款式,愈发凸现出那条沟壑的深邃。

她拖着厚重的裙摆回过身,故意挺了挺胸,看着满身阴柔气质的造型师,语气很是傲娇,“羡慕吗?我有料。”

“……”

*

宴厅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铺着带有暗纹的灰色地毯,长方形的水晶吊灯闪烁着的温暖柔和的灯光,大大小小的光圈在视线里重叠交错,微微摇曳。

南慈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两手提着裙摆,极其小心的一步一步踩在地毯上,她低着头,眼底的黯然忽明忽灭。

下午时分,临出门前,南绍明才告诉她,今天的生日宴,陆家人不会出席。他说的陆家人不仅仅指陆时顷,还包括陆成和钟蔷。

陆时顷身在美国,陆成和钟蔷虽在南城,但是作为第一次见面,觉得这种诚又不够郑重。

“若晴,陆家礼教森严,等时顷归国,另选一天,我带你正式登门陆宅。”南绍明如此简单的说。

南慈悻悻的想,另选一天,就另选一天吧。可是今天这该死的失落感,要怎么办呢?

她一抬头,就看见空空荡荡的走廊,在靠近宴厅门口的地方,一个文弱干净的年轻男人穿着浅色的礼服,站在倾泻而下的暖色灯光里,愈发让他的背影看上去消瘦而孤单。

他微微弯着上身,一手撑扶在墙面,感觉是站不稳随时都要晕倒的架势。

南慈将裙摆提到脚踝处,快走了几步到他面前,才发现他的另一支手捂在心脏的位置,“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

“没关系的。”

男人浅浅抬眸,五官很精致协调,只是脸色是病态的白,他试图从兜里掏出药盒,但是手一抖,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的淡黄色药片撒了一地。

他略带抱歉的笑笑,“现在好像需要了。”

南慈看着他眉眼之间强忍的痛苦,又看一眼散在地上的药片,正准备弯身去捡,就觉得自己的腰间被一道大得可怕的力气直直捞了起来。

随即,冲进鼻腔的是浓烈的小苍兰香。

陆时顷将南慈揽在怀里,低眸看见她裸露的大片光洁的肌肤,在迷离的灯光里泛着浅浅的光泽,声音凉漠而低哑,“我不过晚回来几天,南公主的生日宴就要过得这么穷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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