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复杂,弹片没法面面俱到,存活的人仍占了大部分。但他们已经陷入了严重的混乱状态,底层士兵各自躲在任何可能的掩体里瑟瑟发抖,高级将领试图恢复秩序,却找不到足够的下级军官去传达命令,只能带着亲兵一边弹压一边喊着人。
一地鸡毛啊。
史炫在炮击中幸运地活了下来——其实也不是幸运,当时他眼疾手快,翻到了望楼下面,就地躲了起来。榴霰弹攻击角度有限,弹片被厚重的望楼一挡,基本打不到后面,所以他和一帮亲信基本没有损伤,保住了珍贵的指挥力量。
正当他面对混乱的军营,竭力试图整军,头疼该何去何从的时候,外面劝降的信就来了。
“想让我投降?笑话!”
史炫拿着信作势欲撕,想了想又停了下来,自言自语道:“或可用来拖延时间。”
做到史炫这份上,家族利益已经比个人安危更重要了,不可能轻易接受对面的劝降,更何况他还尚未到真正穷途末路的时候。但现在己阵之中一片混乱,正需要时间整理,他要是假意投降去与东海人谈判条件,说不定就能争取到一点宝贵的时间。
于是,他立刻命人取来纸笔,草草写就上百字,然后让人送去了东海军中。
正好,此时司徐也带着第一重火力营出了阵地,开始向西进发了,信很快送到了他的手中。
“呵呵,‘一日便降,无法令朝廷信服,恐祸及家人,恳请宽限三日,三日后再降,便可有所交待……’,史炫这小子是想跟我拖延时间呢?”
一个参谋少尉立刻说道:“如此虚情假意,不降也罢。旅长,我们要不要就地架炮,再轰它一轮?”
司徐摇摇头:“再近点吧,延伸火力也能打得更远。对面想拖延时间也无所谓,正好我们可以包围得更紧点,就与他应付应付吧。来,给我写个回信,说‘三日不可能,明日必须投降’,嗯,意思就这样。”
参谋嘿嘿一笑,提笔写了起来。
信很快又送到了史炫这边。他见上面跟他讨价还价,松了一口气,很快又写了一封信,请求饶到后日,然后又抓紧时间整军了。
如此双方又交换了一遍信件。
“嗯,又来了?”
当第四封信件送来的时候,史炫正在一处营帐中费力地吆喝着。他接过信,习惯性地随手拆开,然后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上面只有两个大字“去——死”!
“什么??”他震惊地出了营,往东方看去,只见东海军的炮兵已经在二里地外筑垒了!
……
“轰轰……”
又是一轮炮击过后,传统的战鼓声和先进的电报几乎同时从旅部传来,晋冲激动地拿着信纸站起身来,喊道:“总攻的时刻到了!第三合成步兵营,全体都有,开始进攻!”
经过一番你情我愿的拖延,现在东海军的两个旅已经将剩余的元军三面合围,那还犹豫个什么?进攻就是了!
于是在最后一轮火力准备后,全面进攻这就开始了。
第三营的四个步兵连拉出了一条松散的战线,向北边的元军右阵进逼过去。
标准合成步兵营原先有四个线列步兵连和一个轻步兵连,但随着武器的进步,过去的战术分化已经不再合适,现在统一编成了四个步兵连。步兵阵型也不是过去的密集线列,而是以三人战斗小组为基础的散兵战线。不过也没有后世散兵线那般松散,组与组之间靠得还是挺近的,毕竟敌人也没有可靠的面杀伤手段,分散行动主要是为了加快行进速度,而不是为了躲避炮弹。
元军的组织度几乎已经完全被打散,对东海军的进攻几乎没有反应,只有零星的炮兵和骑兵进行了反击。步兵其实也有些还能动的,但他们的枪射程太短,尚威胁不到远处的东海军。
“冲啊,东贼托大没有布阵,冲到近前就一刀一个了!”一名将领带着三四十个好不容易召集起来的骑兵出了营,如此呼喊着鼓舞士气。
从传统的角度来看,东海步兵们如此松散的队形属于标准的“乌合之众”,确实对骑兵没有抵抗力,骑兵用好了往往可以驱赶十倍的这种散兵,可是……
“自由射击!”
各连排军官下了简单的命令,士兵们立刻就做出了正确的反应,班长通报距离,组长抬枪射击,组员跟上……弹头旋转着精准地向目标扑去,一个骑兵倒地,两个骑兵倒地,三个……
最后的元军勇士们发动了决死的冲锋,然后真的死在了冲锋的路上。
此外,营地中的火炮倒是给东海军造成了一些麻烦。之前在铺天盖地的榴霰弹打击中,这些火炮本来已经全部哑火,但榴霰弹的弹片毕竟只对软目标有杀伤力,并没有真正破坏掉几门炮。现在就有躲起来的炮兵零星动了起来,用营墙上的火炮打出了炮弹。
实心弹很难对散兵线造成有意义的威胁,但还是挺烦人的。东海兵们用步枪反击,逼得元军炮兵不得不退避,但没解决根本问题,万一他们藏起来等走近了突然打一发霰弹,那就出事了。
不过第三营这边也没法用火炮反击,毕竟前面有自己的兵呢。但他们也不是没办法了,晋冲简单一看就下了决定:“杨上士,带射雕队出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