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玄夸得花乱坠,祁宁之苦笑连连。
因为,祁宁之此时以旁观者、现场目击者的身份,要配合守玄,每一轮在不同的环节都要随时为他佐证,如:
“那一刺比大哥你的宝锷剑还厉害!不信,你问祁师兄!”
“那冰环转得可快啦,祁师兄都叹服的!”
“祁师兄,你不是见九一招就重创了那只锦雉王?三哥你都未必反应这么快!”
“那锦雉王的朱炎多厉害你们知道吗?六哥的异火也未必能这么神!我和祁师兄都不敢下树!”
……
等守玄第四次到“你们可知,九今穿的银色衣服,简直就是是暗合了人合一之理,才能在雪叶松上藏身得那么妙……”时,知素才轻咳一声,甚是无奈地按住了这个话痨弟:“老八,你去帮姑姑把鸡收拾一下,不然晚饭来不及吃了啊。”
守玄这才有些遗憾地停了口,端起凉聊茶水一气喝了两大杯,想想晚饭时还有机会再夸九妹,又喜孜孜地去收拾那几只朱羽锦雉了。
方才幼尥几位师兄已经好了,锦雉王的火囊就给守玄,他有火系灵根,正好得用;六哥明炎虽然也是火灵根,但是明炎本来就身居异火,用不着锦雉王的火囊。
另几只火囊和朱翎,以及獐兔身上的晶石,则交给二师兄如松装到新制的几只傀儡上,给他们修习法术时练练手。
采珠当晚上就烤了这只朱羽锦雉王。
幼蕖原本还想留着过年再吃,姑姑摸摸她的头发,温声道:
“我们幼蕖今儿这么能干,当然要趁新鲜的吃了这只雉王!而且,今是年夜啊!”
到年夜,采珠看向窗外,神思飘远,她不禁想起在故土之时,年夜要做饴糖祭灶君。
大明宫的尚食局厨房里满屋都是甜甜的香味,她和其他宫女们都会借着去帮忙做饴糖之机,偷偷吃许多预备好的瓜子果仁。
有一次,她偷偷尝了一大勺麦芽糖,还没来得及洗干净就被银蓝姑姑喊出去有事,结果糖汁被冷风一吹,硬硬地糊在嘴上,双唇都张不开了。
银蓝哭笑不得,将她拎还给含珠。
含珠姐姐气她在外人面前失仪,罚她至年前都不许吃糖。但没过两,含珠姐姐又心软了,借收拾供台的机会,只喊她过去,人依旧板着脸,却塞给她一包松子糖,是尚食局多分的没人吃……
长安的冬可真冷,长安的雪是那么厚……长安城,今生是否还有机会再看一眼?
年夜的晚饭,不像平常那般分案而坐,而是大家围坐着一张大大的圆桌。
菜色比平常多了好几样,除了这两洗砚他们新猎的山中禽兽,还有采珠姑姑新做的松子饴糖等甜嘴。当然,打头的正是那只雉王。
当整只的烤锦雉端上来的时候,诸位师兄都很应景地“哗……”惊叹一片。
祈宁之倒没想到,这只锦雉王就这么大家分着吃了。
按照他以往的认知,当然应该是师长理所当然地拥有全部,若是手底下剩一点,会是大师兄他们优先,再然后,才会轮到几个的。各家宗门里,底层弟子中,谁不是靠师长师兄手里漏的肉末子添点油!
这其实是他来知味堂吃晚饭还不多,不然得更惊讶9有师父自己不吃,全都省给弟子享用的呢!
就现在桌子上这只三级的朱羽锦雉王,少见、难得不,还是象征自己实力的战利品,若是祈宁之自己打到,他肯定先要孝敬师父或是门内前辈的,哪会自己就这么大大刺刺和师长一道儿坐着大快朵颐!
师兄们惊叹的当然不是这盘材珍贵,而是实实在在为师妹的能干再赞叹一回。
守玄最为得意,比他自己打下这只锦雉王来还得瑟三分。果然,他又添油加醋地把“九智勇双全力敌雉王”的经过讲了一遍,又得了不少掌声。
幼蕖听得几处细节越来越玄乎,欲要制止,无奈守玄根本不理解她欲言又止的神色。
幼蕖实在不知道怎么照顾好八哥的一腔热心,脸上全是纠结。祁宁之则忍住笑不停点头捧场。
知素往守玄碗里添了几次菜,示意他吃,无效……于是又抓了一大把这子刚采的无影果放在他面前。
可是守玄哪姑上七哥的眼色,更顾不上自家面前的吃食,得那个眉飞色舞、滔滔不绝,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手上只差拿个书先生的惊堂木了。
知素扶额:怎样才能堵住这傻弟弟的嘴?
直到幼蕖站起来给大家分烤好的锦雉,守玄看到九把那半只断聊鸡翅撕下来正要放到她自己碗里,才赶紧停下故事,一把将那半只鸡翅截过来,顺手把自己碗里分到的鸡腿换过去。
刚刚换好,守玄突然一想:九难道最近喜欢吃鸡翅?也是,鸡翅的肉要嫩一些呢!
他看看左手边,知素的碗里刚分到一只完好的鸡翅,还没动。
刚刚知素一直在给他布菜,自己反而没吃,莫非是他哥今没什么胃口?嗯,正好!
于是守玄又顺手把知素的鸡翅也捞过来,一并塞到幼蕖碗里。
知素询问的眼神凝滞在守玄脸上:……你与我商量过么?九若爱吃,我自己不会给?
可惜守玄看都不看他!
知素气得都不想再补块肉了,只得闷着气垂了眼,拿了块烤熟的黄精在手上气狠狠地一下一下揪着皮儿。
这下,倒是入了守玄的眼。
“你看,七哥他精得很!这黄精是垫在下面一起烤的,滴上了鸡油,入了味儿比鸡肉还香呢!凡俗的富贵人家管这叫凤脂白玉!你瞧他多会吃!你别管他了,你赶快吃,肉冷了就不香了。”
守玄孜孜不倦地劝幼蕖多吃快吃,为自家哥哥不用吃烤锦雉自动找出各种合理理由。
知素气得将黄精塞到嘴里,一气儿连扒了两三口白饭。
守玄一见,更是放了心,对正要推辞的幼蕖道:“知素他最近吃得清淡!不信你看,他就爱吃白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