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地滚动着,自觉从她耳边离开。整个世界都在烈火里哀嚎,只有那鲁钝的船夫仍在呼呼大睡,舒服至极。他没准是要睡到宇宙终结为止,她也没打算让凡人的尖叫吵扰自己。
面纱扬起。在那后方不再有山脉,她看见两岸长着雪白的廊柱,每一道都高耸入云。诸神的雕像端立两侧,全都像斯兰伯那样庞大,庞大得简直离奇。它们没有表情的脸俯视着河道,看着那浮萍般微不足道的莲舟通过。
河道上雾气弥漫,看不见丝毫水流的踪迹,宛如本身便是一条流雾的河。山峰雕成的王座在雾上流逝,被雾河带向不可知的远方。那青石王座上安置着红袍的巨人,正狂怒地向着岸边伸手,企图抓住每一样能固定自己的东西。他的身躯与王座那样庞大,把河道堵得严严实实,可是他那狂乱挥舞的手臂竟没抓住任何一样东西。既没把他固定在原处,也没把别的东西带走。王座成了河中一座缓慢远去的孤岛,只有轻盈的莲船在雾河上滑行,像只黑脚蜘蛛飞快地爬近。
王座上的国王伸手抓向莲叶,声音如同一千只金钟同时震荡。
“维罗奥!”那雷霆般的声音吼道。
打鼾的船夫抽搐了一下,然后朝莲心翻身,把脸和耳朵藏进两条胳膊里。莲叶因此而倾倒了,一半斜插进雾里,旋即又被叶底的阴影拉回原位。这时她悄然地站起身来,手里握着影子般的长枪,枪尖点着叶面。她的影子从叶上流入枪尖,聚成一颗光晕暗红的黑钻。她站在那儿,乌纱般的头发长长垂落,像当初被吞入神灵腹中的女祭司。
“父亲。”她说。枪尖闪着血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