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潜家能扳倒千家,为了北辰君一派能成为话京中唯一的主派,他潜家牺牲了太多了。
除去耽搁他烨儿的人生大事,还几乎赔光了他潜家在话京足足十年的积蓄。
这十年的积蓄虽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也算得上是一笔巨款。
足够普通百姓经营小家本买卖百年。
“爹爹,这些菜,我都尚可,喜宴的事便全权交付给两个爹爹了。”
……
另一边,潜烨已换好了衣袍,青色确实是比墨色更适合他。
“大公子,二公子这衣衫穿在你身上,甚是合适……这身姿如……”
阿贵的马屁劲儿上来,一下还不想停下。
潜烨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转身!”
阿贵未有犹豫,立马儿便转了身。本以为大公子有什么事,没想到随之而来的重重一击,让他差点飞出屋子。
如此凶狠,这还是当年那个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的潜家大公子么?
本以为大公子的变化,只是因为刚回了话京,不适应所致。
这么多年,大公子何曾欺负过他?潜烨的这一脚,踢的让他怀疑人生。
“大公子,阿贵可是说错话了…”
虽被踹出去很远,作为一个正宗的狗腿子,阿贵忍着痛,使着一马当先的劲儿的屁颠地起身,站在潜烨的身边。
“没有…”
“那大公子为何要踹阿贵?”
“自然觉得你聒噪。”
潜烨挑眉,语气之中透着一丝慵懒。
“大公子……”
阿贵挠了挠头,一副委屈的样子,眼中扑闪着泪光。
但是并未引起潜烨的一丝注意。。
他淡淡道:“晚膳准备好了么?”
“大公子,后厨还未传话过来。”
“那暂且在这厢房之中候着你。”
潜烨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嘬了一口,尔后直直吐了出来。
“啊呸,这是什么陈年老茶?是本公子能喝的么?”
“大公子,这…”
这是低估了老爷的抠门,还有打扫这屋子婢子的勤快。
啪——
一声脆响,只见那杯子落了地,碎开了花,而碎片周围出现一双黑靴子,瞬间被也溅开花。
“你这逆子,这多年不见,脾气看来是渐长了,都敢摔老夫的紫砂杯了,千金!这可是千金的杯盏!”
潜家老爷气的胡须都发了直,幸亏让儿媳留在了后厨,不然的话,她见到这逆子这番模样,这婚事还结不结了。
这是潜烨第二次见到潜家老爷,方才是在潜府门前,此次是在这光线昏暗的厢房之中。
父君在自己脑海之中的模样虽是如此,但眼前的潜家老爷似乎多了几丝温和。
印象之中的父君,同他一般是帝君模样,也只能是冷面的模样。
“逆子,你说…你……”
潜家老爷见自家儿子沉着眸子盯着自己,心中不由得生了一丝惧意。
“爹,你瞅瞅,这紫砂壶之中这是什么陈年老茶,不说放着有十年,也有五年了吧。”
熟悉的语调从眼前的青衣男子口中传出,不仅让潜家老爷湿了眼眶。
“烨儿,爹想你了。”本以为会上演一场父子相见感动的画面,不料潜家老爷接着道:“可是这紫砂壶杯盏,是千金难买!”
他这心疼,这紫砂壶本是由苗疆进贡给北辰君的,潜家老爷一见,爱不释手,便暗自私扣了下来。
说白了,这杯盏还是偷来的,不花费一分钱。
“爹,孩儿不久便要入赘千家了,你还舍不得这一个杯盏的银两么?”
“那倒是不会,只是习惯了肉疼。”
潜烨的额间冒了几条黑线。
阿贵在一侧看的一愣一愣的,这老爷同大公子究竟是什么奇葩父子。
这处厢房的紫砂壶,多年前他分明记大公子看上了,便偷偷带上了去蓝县的马车,此次因为行途遥远,便将那紫砂壶杯盏留在了蓝县。
这摔的,分明是个赝品……
“烨儿,爹不是肉疼,只是怕你这般性子被千家小姐知道了,定可能有退婚的风险,要是真这般,咱潜家就完了。”
北辰君押了大注在他们潜家,若不能在三月后如计划扳倒千家。
此后不仅无法削弱西池君在话京的势力,而且还会面临被驱逐出话京的可能。
事实上,潜家老爷担心的是这个。
“爹,你放一百个心,那千家小姐定不会退了这门亲事的。”
那妖草就算有那心,也没有那胆子不听他的话。
不知为何,潜烨这话让潜家老爷觉得自己儿子似乎突然长大了,懂得掌控之术了。
如此,有些事,也就好办了。
既然插手了朝堂之事,那么他们潜家便没有选择,不是成就是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世间最浅显易懂的道理,却是最残酷的。
若是潜家败,那么北辰的势力多半也会瓦解,话京面临的风云变化,没有人会料得到。
若是千家败,则是西池君的势力瓦解,西池君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成了话京之左帝。
其实也没有多大损失。
然而这只是潜家老爷的想法罢了。
千家倾己之财力供着西池君,是因为自家祖坟在西池左帝手中拿捏着,若是同潜家联姻,便能获得潜家的支持摆脱西池君的控制,夺回祖坟的控制权。
千家老爷在话京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如今潜家虽看似一时贫弱,也是他们示弱罢了。
有些道理,明镜儿似的,但都是扯不开的皮。
“后厨已备好晚膳,烨儿你切勿惹怒了千家媳妇。”
“知道了,爹。”
潜烨很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惹怒?
那蠢妖草,如若能不惹怒他,便好了,他没那么空闲功夫去惹怒那蠢妖草。
潜家老爷离去之时,眸子明暗不清,不知又在思忖着什么计谋。
外头的雨抽了风一般,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潜烨瞥了一眼屏风上换下的衣物,转头对阿贵道:“你,将这衣物拿去洗了。”
“大公子?我?”
阿贵瞳孔微缩,他怎么说也是大公子身边的第一狗腿,洗衣?这不是埋汰他么!
这等粗活,他什么时候做过。
果然,自公子离开蓝县之后就变心了。
以往都是“小阿贵,小阿贵”的唤,如今这粗活竟喊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