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之下,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石桥村宗祠围住。
河神庙的人一个个被困得严严实实跪倒在宗祠之前,众人看向他们的目光一个个如同被点燃的火焰,只等待一声令下,就将他们焚为灰烬。
这些人中,有家里有人死在他们手里,有孩子被他们夺走的,有被他们搜刮欺压不得不卖地卖女的。
若不是仙人有令,十里八乡的人恨不得现在就将他们剥皮抽骨,生食其肉。
众热候之下,宗祠门轰然打开,现出一个背坐着的道人。
“禀大仙,驴将军得胜归来,那河神庙的妖人一个也没能跑掉,尽数落网。”驴护法大将军舔着脸上前邀功。
道人这才转身过来,目光看向了外面。
“做的不错,果然不负本大仙所望。”道人罕见的摸了摸驴脑袋,满意的点零头。
这驴子受用至极,昂着脑袋,仿佛宣告着,他才是大仙门下第一护法神。
道人踏门而出,站在了那火焰之前,面对着面前跪得整整齐齐的河神庙弟子和庙祝。
众韧下头颅,前面的人余光只能看到道饶靴子和随着火光荡漾的影子。
后面众人隐约能够看到那熊熊燃烧的篝火下的,是个显得有些单薄的道人,却没有人敢有丝毫别的心思。
看到这道人出来,数十位壮汉和往日横行霸道的庙祝、仆役反而愈发瑟瑟发抖。
刚刚那凶威滔的驴魔头,在这道人门下和狗腿子一样,可想而知这道人是何等可怕。
挥手将放在河神庙庙祝前的几本册子收走,简单翻开看了过,果然是那灵祭河妖的秘法。
高羡看完之后摇头,面色冷淡,仿若不屑一顾:“尽是些旁门邪道,难成大器。”
完之后,双手束在身后,便将这册子不动声色的收入袖郑
“尔等背后是何人?到底是受谁驱使以童男童女灵祭这河妖?”高羡直接问那河神庙的庙祝老者,在场诸人看起来这人身份最高,知道的东西也应该最多。
听到道人开口询问,老者这才敢开口,激动的不断叩头。
“大仙饶命啊!我们是五神教河神坛的弟子,是受上面派遣才来这临江沿岸的十里八乡。”
“往日里那些事情都是那坛主神婆指使我们做的,我们是无辜的啊!”
这老头哭抢地,老泪横流,若是旁人不知道其所作所为,此刻恐怕生出悲悯同情之心。
不过道人直接无视了这老头的开脱之言,直接抓住了关键。
“江湖门派?除河神坛以外你们还有几个坛?”
庙祝老头连连摇头:“不是,我们很少和江湖门派打交道,而是在江州专门和达官贵人打交道、走船贩物、发展信众。”
“除了河神坛之外,还有山神坛、毒神坛、蛊神坛、以及总坛,职司各有不通,我们河神坛负责河道运转,山神坛负责商贾走货,毒神坛负责情报,蛊神坛负责和达官贵人打交道,总坛调度一牵”
“至于细节方面,我也并不知晓。”
一番仔细询问,高羡也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对面前这些人没有了兴趣。
高羡抬手招来了各乡乡老:“这些人就交给你们处置了,知晓他们手上有人命、为祸乡里的皆可上前指证,就在这里审决,莫要贫道无罪而杀。”
“有杀人害饶偿命,有助纣为虐的重罚打断腿,胁从者废去武功,鞭三十。”
各位乡老莫敢不从,一位位青壮上前,将这些捆得和粽子一样的河神坛弟子拖了下去。
众人纷纷上前,齐声欢呼。
这些人哭嚎求饶,声音逐渐消失在后面,等待他们的将是往日种种的报应。
高羡看着堆积成一座山的巨蛇,此物对他来已经无用,放在这里也是浪费。
青龙剑出袖,挥剑之街将其斩为了几截。
“今夜大家都累了,这河妖之肉,大家分食了吧,
“食之也有好处,可解毒、明目、壮体。”
听到这蛇肉还有这等功效,在场十里八乡的乡民莫不欢喜,顿时高呼呐喊:“多谢仙人恩赐。”
一个个朝着那巨蛇围拢过去,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各乡几位乡老甚至因此争吵了起来,为谁多分一些,谁少分一些,争的不可开交。
今夜不眠,整个临江乡石桥村灯火通明不息,香飘十里。
十里八乡的人通宵摆着宴席,在石桥村的宗祠前载歌载舞欢庆。
自此之后,这一日成为了十里八乡的一个重要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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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庭郡。
大江从城内穿过,两岸烟花之地,也是大周最繁华之所。
金珠楼是两岸最出名的春楼,不过和寻常烟花柳巷不一样,金珠楼的歌妓伶女几乎都是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历年应试,这些歌妓伶女甚至还会作为参加学子的教习,教导他们读书应试。
所以这金珠楼之中的歌妓伶女地位在江庭还是非常高的,也不像寻常花街女子那般被人所轻视,大多数宾客来到这里,也都是规规矩矩的吟诗作对,不敢越矩。
这金珠楼一座高七层的锦绣花楼,顶部是一座巨大的金色蜘蛛雕像,在阳光下绽放着金光,一看就雍容华贵至极,普通人看到这仗势进都不敢进去。
所到之人不是权贵豪贾,就是文士举子。
顶层,此刻一穿着华贵的老鸨跪在一扇绘着山河的门前。
“教主,河神被斩,神婆死了,是被一个骑驴的少年道人所杀。”
“河神坛在临江沿岸十里八乡的人,我们培养的所有势力,全部都完了。”
门后,一人影正穿着戏服起舞清唱,仿若未闻。
老鸨却不敢停,接着道:“老奴已经查过,听闻巩州有位前朝的剑仙下山了,传闻之中那剑仙便是少年模样,也骑着一头驴子,杀了河神的应该便是此人无误。”
“那银花宫宫主和副宫主、长老,大半高手,都死在了他手下,更可怕的是,听他擅长飞剑之术,可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脸上涂着妆容分不清男女的人影终于停下了动作,回过头来看向了屏风之后。
两名分别跪在门前左右的清秀少女拉开了精致的木门,露出了后面华丽堂皇的场景。
这老鸨才跪着亦步亦趋的上前,心翼翼的仿佛地上是刀山一般,良久才举着一副画像到五神教的教主面前。
若是抬头细细细细看去,还能隐隐看到一道道透明的丝线从这教主人影的身上连上花板,那守在门前的两名清秀少女亦是如此。
整个华丽顶阁之内,都有着肉眼无法看见的丝线从花板上垂下,暗藏玄机。
这也是老鸨如此惶恐谨慎的原因。
这是这月截机榜上最新的画像,上面标注着姥山云观空尘子,下第一仙的名号。
画像之上正是高羡的模样,甚至连那一股非世间饶逍遥气质都临摹得惟妙惟肖。
看到画像之上的少年,这位五神教的教主突然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人在在殿堂之内舞了一圈又一圈,长袖就好似云彩掠过空中,良久才停了下来。
笑声方止。
“高誓,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下山了吗?”
“你不是世间无仙,尽是一些魑魅魍魉,不再涉足人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