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本海不会采纳儿子的馊主意。
三个人大包箱地又登上了去兴隆镇的公交车。现在的公交车真是方便,每隔二十分钟,就会有一辆去往兴隆的。
越临近兴隆镇,本海的心情越是烦乱。他渴望着早点看到姐姐,又有些害怕见到姐姐。
姐姐本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可是由于距离的原因,竟然疏于来往了。
两边到鲁梁县城,都是三十公里左右的样子,加起来也就是六七十公里,在现在交通这么发达的时候,真的是很远的距离吗?
这个问题不容细想,细想的话,本海会感到无地自容的。
当年姐夫当着他的面打姐姐,他帮了姐姐的忙,却被姐姐埋怨,他竟然就从心里和姐姐有了隔阂了。
再后来,本海结婚生子,终于明白了两口子打架外人是无法插手的。
虽然姐夫的行为已经是家暴了,可是姐姐本人愿意忍受,也能够承受得下来。
本海无法帮着改善他们夫妻的关系,却连姐姐也一起给疏远了。
到底,他觉得是自己的心里没有姐姐的位置。
有时候,他也检讨自己的薄情寡义,也很想去经常地看望一下姐姐,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付诸于行动。
本海不主动联系姐姐,姐姐也不主动联系他。他只能猜测姐姐是和他一样的心理。
四年前去姐姐家的时候,姐姐姐夫都没有手机,本海竟然也没想起来把手机号码留给他们。
当时,外甥女李婉君在外地上大专,读的是外省的一个专科学校,文秘专业。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工作呢。
李婉君这个名字,还是本海给她取的呢,当时他刚刚读了《六个梦》,很喜欢里面的婉君。
想到外甥女时候的可爱模样,本海脸上出现了笑意。
尽管后来很少见到她,可是她扎着两个朝辫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的样子,经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后来丁晓燕怀孕的时候,本海常想如果怀的是个女孩,是不是也会像她一样可爱呢。
再后来,有了儿子本源,他才很少再去想那个可爱的女孩。
短短的半时车程,本海把关于姐姐和她的家庭在脑海里几乎过了一遍。
本海心里的结也终于打开,姐姐就是姐姐,再不联系,也是自己的姐姐,也是除了老婆孩子以外和他最亲的人。
相信姐姐不会怪罪自己的。
当然,姐夫怪罪不怪罪自己,本海也不介意。
他介意的是,经过这么多年,姐姐姐夫都已经年到半百,应该不会再打闹了吧。
下了公交车,还有三公里的路程才能到达李家庄。
在诚信商场,本海总觉得买的礼品不够,现在才觉得买的东西都太沉重了。
大热的,看着脚边的东西,三个人都发愁了。要真的走路过去的话,还不得累晕?
“这什么鬼地方啊?怎么连个出租车也看不到啊?”本源叽哩呼噜地发这牢骚。
“这里毕竟是乡镇啊。”丁晓燕也感慨道。
“儿子,你手机上有没有叽叽打车软件啊?”本海突然想起微信中流传的那个空姐被司机杀害的新闻。
“有啊,我试试,看这里有没有那种车。”本源打开手机开始查询。
“不打那种车了吧,怪吓饶。”丁晓燕提醒道。
“没事,又不是所有司机都是坏人,再,咱们是三个人呢。”本海给老婆壮胆。
“唉,最近的车离这里六公里呢。”本源叹口气,“这里离县城也不远啊,怎么感觉这么偏僻呢?”
“鲁梁县光朝齐港煤矿那个方向发展了,这里可能被遗忘了吧。”本海也不知道原因,也只能胡乱瞎。
“你们去哪里啊?”一辆银灰色的五菱宏光停在了他们跟前,实际隔着车窗喊。
本源看了老爸一眼,嘟囔一句,“看来有黑车了。”
“色盲啊?”本海白了儿子一眼,朝那司机喊道,“我们去李家庄。”
“我也去李家庄,捎你们一段?”司机完,就打开车门下来了。
司机四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个子挺高,眼睛挺,在太阳光下眯着,只剩下了一条缝。
“原来是个好心人啊。”本源又嘟囔了一句。
“二十块钱!”司机着就要帮他们提东西。
本源和老爸又互相看了一眼,原来不是好心人啊。而且,心还真黑,三公里的路竟然敢要二十块钱。
可是,这么远的路程,走着去的话真的太累了,三个人都不想的。
“十五块行不行?”丁晓燕上前一步,讨价还价道。
“老妈,如果是出租车的话,顶多是起步价,哪里能值十五块钱?”本源提醒道,心想老妈也是做生意的人,怎么就不会讨价还价呢。
“好吧,就当认识个朋友。”司机咧着嘴笑了,先是提起那桶花生油,才去打开了后备箱盖。
本海和本源也将其它东西搬进了汽车。
汽车跑在土路上,扬起一片灰尘。灰尘透过敞开的车窗,直呛得几个人可咳嗽不断。
司机忙不迭地管严了窗户,自嘲道,“乡下的路就是这样,没办法。”
三公里的路,走着很远,但是对汽车来,实在是太短的距离,不一会儿就到了李家庄的路口。
“到了。”汽车停下,司机也下去了,要朝下搬东西。
“师傅,就再朝前走一百米,直接送到家门口呗,反正就在路边。”本海道,心想这司机怎么这么做事呢。
“到谁家去?”司机犹豫了一下,才问。
“李文彬家。”原来是自己没告诉司机到哪里去啊,怪不到人家到村口就停下了。
可是,作为司机,上车后你就不主动问一下乘客到哪里去啊?
好吧,反正四个人没一个想到这一茬,谁也怪不得谁。
司机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但他还是重新上了车。
只是发动机重新轰鸣的功夫,就到了姐姐家的院门前。
这次不等司机下车给他们搬东西,本海直接就开门跳了下去,见大门敞开着,就直接在门口喊了,“姐姐?在家吗?”
一个年轻女孩甩着手里的水珠就走了出来,她惊喜地叫了声“舅舅?”
“婉君啊,都这么大了。”本海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婉君,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其实,本海最后见到一次见外甥女的时候,她就是大人了,只是那时候脸上还透着稚嫩而已。
“你妈呢?”本海从大门朝里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