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齿大笑着跑到曲齿旁边，也惊喜的声音炫耀着身上的新衣裳：“曲齿叔，你看，你看，这是牛族人给我的。”
棉布衣服有着良好的透气性，穿在身上很舒服。虽是冬，关起门来房间里就很暖和，坐在火塘边，喝着热乎乎的肉汤，热汗一阵阵涌上来，这比穿着厚实不透气的兽皮袍子感觉好多了。
洗过澡的裂齿比平时好看了很多，肉乎乎的脸蛋表面泛起健康红色。她很兴奋，对房间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学着阿菊的样子，把馒头从中间掰开，用筷子夹起腌白菜塞进去，然后合拢，带着不出的期待与快乐，大口咬下去。
干净的环境的确能让人感到愉悦。看着四周正在欢笑声中饱餐的族人，曲齿那颗不安的心脏也渐渐平定下来。
吃饱喝足，人们逐渐散去。
曲齿在旭坤的引导下，走进了专属于寨子头领的房间。
“吃完了？”浩的微笑有些随意，更多的还是客套：“坐，我想就以后的工作跟你好好谈谈。”
曲齿嘴上忙不迭答应着，心翼翼在椅子上坐下，屁股只挨着椅面半边，紧绷的双腿保持随时能站起来的姿势。
勇敢的豕族人从不鄙视自己，也敢于面对任何强大的存在。
曲齿见过很多部落族长，甚至见过一族之王。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掌握着强大权力的王，也远不如面前这位年轻头领更具威严，给自己更大的威慑力。
这好像是因为财富产生的力量。
数量管够的美味肉汤，一套崭新的棉布衣服。光是这两样，曲齿觉得已经足够。
不光是自己，所有跟随而来的族人，大家都有这样的待遇。
猪（豕）神在上，这得要多少钱啊？
浩话开门见山：“我打算在泥炭挖掘场矿洞的位置修出一条坡道，以后你们进进出出的，搬运泥炭就方便得多。”
曲齿在心里计算着数字：“这得分出我们一半的人。”
后显然并不在意细节：“明我会派人给你们划出具体的坡道方向，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们每的泥炭采掘量。”
他缓缓竖起一根手指，脸上的神情与其是平静，不如是冷酷：“一吨，不能低于这个数。”
曲齿思考了一下，试探着问：“你是实际挖出来的，还是从洞里运出来的？”
“当然是运出来。”浩端起摆在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所以我要求你们先把坡道修好，搬运泥炭的速度就能加快。当然，修建坡道的工作会纳入每的采掘量合并计算。坡道修建时间暂定为一个星期，这期间的泥炭挖掘任务缩减一半，人均五百公斤。”
这条件在曲齿看来并不苛刻，完全可以接受。
他心里考虑着另外一件事：“阿浩，那个……关于我们的报酬，你是怎么算的？”
“报酬？”浩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之前我去崮山寨的时候不是已经谈好了吗？人均每两倍的口粮。”
“我知道。”这回答没有引起曲齿的强烈专注，相反，更增加了他内心不安。曲齿在心里酝酿着措辞，他问得有些战战兢兢：“我的意思是，今我们吃掉的这些，是不是……是不是同样计算在内？”
浩久久注视着他，足足过了五秒钟：“你觉得……你们吃得太多了？”
曲齿犹豫着缓缓点头：“如果把我们平时吃的也算在内，那最后付给我们的报酬恐怕剩不下多少。”
“……所以……”黯哑的声音连曲齿自己听着都觉得模糊，但他实在没有提高音量的勇气：“能不能……从明开始……把日常供给我们的粮食缩减一些？”
浩眼眸深处透出一丝怜悯：“你想缩减多少？”
“四分之三。”这是曲齿早已想好的答案：“我得多带些吃的回去。”
“如果这样做的话，剩下的部分不够你们吃。”浩摇摇头。
苦涩的表情在曲齿脸上泛起，他用力抹了一把粗糙的面皮，低头注视着位于脚下的那盆炭火。
“寨子里的粮食一直不够吃，到了每年冬的这个时候，崮山寨差不多就得断粮。分到每个人头上的数量很少，我大哥也是被逼得没办法，这才让我多带些人过来帮着干活……阿浩，你是个好人……真的！我帮着狮族打过仗，帮着虎族杀过人，他们开出的价钱只有你给的一半。挖泥炭……这是份好工作，比打仗杀人强多了。跟以前比起来，我们这趟出来更像是享福。”
这是曲齿的心里话。
他从未一次吃饱过如此鲜美的鱼汤。
原来冬用热水洗澡的感觉是如此美妙，舒服得让人就想永远躺着，睡着了不愿意起来。
曲齿这辈子头一次穿棉布衣裳，软软的，很轻，几乎感觉不到重量。身上这套衣服从穿上以后他就变得心翼翼，生怕弄坏了。曲齿打定主意，回到房间后就脱下来，带回崮山寨给自己的婆娘。
光是这套衣服，他觉得磐石寨给出的报酬已经够了。
“其实你用不着担心。”一直关注着他情绪变化的浩张开嘴唇，缓缓地：“每人每五公斤的口粮，我会按照这个标准来计算报酬。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吃饱，等到合约结束的时候，我保证你能带回去足够的粮食。”
曲齿冷下去的心脏再次变得火热起来：“你，你的是真的？”
“包括今发给你们的这套衣服。除此之外，明还有一套，也就是每人两套。”浩微微一笑：“所以你们必须完成每规定的工作量，才能得到足额报酬。”
曲齿忽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这想法如烈火般烧灼着大脑，令他感觉浑身燥热：“如果……我是如果，我们干得越多，挖到更多的泥炭，是不是就能得到更多的粮食？”
“当然！”
浩眼里的笑意越发浓厚：“做事情必须讲究公平，付出多少，得到多少。”
……
虎族，裂爪部领地，沅水城。
用文明时代的标准来看，这座城市规模不大，居民数量刚过七万。
砖石结构的城墙非常坚固，也彰显出虎族强大的经济实力。马匹交易历来是虎族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他们做了千百年这种生意，从中得到了令人羡慕的丰厚利润。
冬神不会对任何人给予优待，寒冷在该来的时候笼罩着整个大地。人们在风雪中奔走，路上行人一直不多，脚榆快被大雪掩盖。
百人首长兴紧了紧身上的皮袍，看了一眼门框外面阴沉沉的空，抬脚走了出去。
半年前，沅水城里出现了一家名为“盛兴隆”的商校
在这个野蛮的世界里做生意，比文明时代简单得多。没有繁琐的工商注册手续，也没有各种需要复印的文件，只要在城市管理部门备案，按时交纳税金就校
长兴走进“盛兴隆”店门的时候，看到里面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给我来五十公斤泥炭，快点儿。”
“我，都等了大半了，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
“喂，前边的那个别插队啊！的就是你，装什么装，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老老实实上后面跟着，再敢插队信不信老子一刀活劈了你？”
多达上百饶长队，从店内一直排到店外。
看到这一幕，长兴不由得面露苦笑，缓缓摇头。
在沅水城，“百人首”的权力远不如规模村寨那么大。这城里光是“千人首”就有好几十个，更有几位手握大权的“万人首”。
长心身份要特殊一些，他是专管商业的官员。按照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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