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历来算数?
程慕娴其实很想装傻,可无奈这人逼迫她实在是太紧,叫她眼神无处放,只能正对着他那张脸。
陆又白的脸上没有半分笑意,程慕娴只听见他喊了一句:“卿卿。”
似乎带着无尽的眷恋。
一边伺候的人见情况不对,早就被盛泰全部带出去了,空荡荡的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
程慕娴清咳一声,才要说话,就见男人伸出来一只手,替她把头上的凤冠扶了一下。
“卿卿,朕不想去。”
说出来这句话的陆又白,此时此刻在程慕娴的眼里,感觉像是上辈子她儿子小时候冲她撒娇,说不想去尚书府跟着太傅学习一样。
程慕娴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脱口而出:“不想去也得去!”
声音不大,却足以叫彼此都吓一跳。
程慕娴被吓到是因为她把陆又白当成了自己的儿子,而陆又白被吓到是因为程慕娴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把他推去别的宫里。
程慕娴顿时慌了神,只是不等她开口,陆又白居然用一副很委屈的语气道:“那、那朕就去嘛。”
这个时候,程慕娴觉得,就冲这一点,她上辈子那个好大儿,性格是完全继承了陆又白的。
就连委屈的样子都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陆又白一边故作委屈,一边悄悄的注意程慕娴的神情,心想:赶紧快哄朕啊!快拉着叫朕不要走啊!
结果程慕娴一副神游的样子,半晌后他还听见那么一句:
“那陛下准备去哪位妹妹宫中?”
语气相当平淡,听不出来一点的不舍。
更要命的是,陆又白还好像听出来了程慕娴的窃喜。
对,就是窃喜。
陆又白深吸一口气,“朕不去了。”
程慕娴:???
说好的君无戏言呢?
上一刻说去的是你,下一刻说不去的也是你——如此种种,程慕娴觉得这辈子的陆又白比上辈子的还要难搞。
上辈子这狗皇帝对她冷言冷语没啥好脸色,这辈子倒是黏糊的不像是一个人。
程慕娴心平气和的劝道:“六宫之中同沐恩德,于陛下也有助益。”
程慕娴本来想说“于陛下前朝也有助益”这一句的,但是想想如今进来的这个五个人,除了那几个御史家里的麻烦些,剩下两个倒是真的不算什么。
这才把话硬生生的改了。
可偏生陆又白听着就觉得不好。
“朕觉得卿卿这里,甚好。”
程慕娴:得,白费她半天功夫,这狗皇帝油盐不进。
行吧。
守在殿外的盛泰听见里面叫撤了席面,这才赶紧的带着人进来。
只是进来的时候,帝后二人已经往寝殿走去了。
程慕娴被陆又白抱在怀里,不知情的只当做帝后二人鹣鲽情深,至于唯一的知情人程慕娴则感觉不是很好。
偏生她还不敢胡乱动。
陆又白把程慕娴放在床榻上,程慕娴身下的被褥是今天新换的,浅红色的缎子看着就叫人心情愉悦。
陆又白低下身子,给程慕娴脱了绣花鞋,上面一对绣着的锦鲤很是漂亮,两颗眼睛以明珠替代,平添几分贵气。
“别动。”陆又白知道程慕娴不自在,等他把这句话说出口,程慕娴总算是没有乱动了。
程慕娴就这么看着陆又白小心的替她拆掉发髻,又替她撤了外头繁重的礼服,最后替她调整好坐着的姿势,盖好被子。
他自己倒是坐在了床沿,没有要上来的意思。
榻上的小女人发髻松散,一身月白色的中衣衬得她肤白胜雪,看得陆又白有些火起。
陆又白默默地调息了一下,这才看向程慕娴:“卿卿睡吧。”
坐在床上的程慕娴听了这话,老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啊?
不对,这狗皇帝难不成想要看着她午睡?
带着这个疑问,程慕娴小心的开口:“陛下,不一起吗?”
话音刚落,程慕娴就看见陆又白十分利落的把衣裳鞋子头冠都拆了,二话不说就钻了进来。
还牢牢的抱着她。
程慕娴面带笑容,心里倒是骂了自己好几遍:叫你嘴欠!
陆又白低头亲了一下程慕娴的额头:“卿卿既然邀了,朕自当从命。”
面对这位脸皮日益增厚的新君,程慕娴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了。
说他脸皮刀枪不入吧,还真是小瞧了。
两个人倒也没有躺下,陆又白也注意不会勒到程慕娴的小腹,只是隔了中衣摸摸她并不曾显怀的肚子:
“两个月了。”
程慕娴嗯了一声,就听见男人来了一句:“甚好。”
“这一胎若是个公主,朕很欢喜。”
陆又白说这句话的目的就是要告诉程慕娴,不非要她生个儿子,女儿也是一样的。
再不济,就立个西昭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太子也无妨。
规矩嘛,都是人定的,自然也可以被打破。
可一旁的程慕娴听了这话,心里想的跟陆又白想的,隔了十万八千里。
程慕娴心里倒是没有高兴起来,反而觉得陆又白这是巴不得她一直生女儿然后好顺理成章的把西昭的皇位给了韩芷柔和他的孩子。
上辈子陆又白就差点干过这样的破事,还是众臣加上太后反对,这才没有叫浔阳王府得了这个便宜。
有意思的是,在这件事情过去后不久,她就有了孩子。
还一连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在这之后,韩芷柔五岁的儿子倒是因为不慎落水而没了,此后韩芷柔伤心过度,连腹中七个月大的男孩都没有保住。
她流产的那天,正好是她被查出来有孕的第二个月。
如今想来,倒也不怪韩芷柔会觉得是她的孩子克了她的孩子。
可是用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来报复她,着实是狠毒了。
连带着她的孩子也不放过。
这辈子程慕娴宁愿后宫里头的孩子,随便哪一个,只要是陆又白的种,她都可以扶持登上皇位。
至于韩芷柔,她程慕娴是不会让她有机会的!
程慕娴想着这些事情出了神,还是陆又白喊了两句,才回过神来。
“卿卿刚刚在想什么?”
“如此的入神,可否让朕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