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家主宅里灯火通明,几乎所有牧家人都坐在了这里。
每个脸上的表情各异,心思更是不一,杨舒舒的脚伤依然不敢动,可没有人问她一句脚伤怎么样,她坐在主宅客厅的一张椅子上,对面是所有的牧家人,那样的场面让她想起法庭。
她是罪犯,而所有的牧家人都是法官。
她觉得这场面特别的可笑,于是她冷笑了一声。
牧清宜这时就像是一只仗着主人咬了狼犬一口的吉娃娃,得意嚣张得尾巴都要翘了起来,染着绿色指甲的手,配着尖锐的嗓子叫道:“你笑什么笑?竟然把大伯和大伯母的房子给烧了,你知道堂哥为了保持那房子的原状花了多少心思?你竟然为了报复堂哥,烧了他最重要的东西?你简直……”
杨舒舒愣住,她没注意听牧清宜之后骂了什么,她只是朝着牧时苍看去了一眼,他并没有和其他牧家人坐在一起,而是站在了她右手边的角度处,那里的灯光比较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莫名的,觉得此时的牧时苍和平时不太一样。
低下眉,她转了过来,淡淡地说道:“房子又不是我烧的,我没事烧自己干嘛?”
“自杀呗,你已经干过一回,为了想让我们牧家丢脸,你什么事做不出?今天傍晚时,有佣人看到你用厨房,谁知道你是不是当时就在计划着从厨房引火。”说话的是池灵,她抱着胸坐在沙发上,眉眼尖锐地看着杨舒舒,嘴角撇得老高,不屑而又幸灾乐祸。
杨舒舒听到这话笑了:“傍晚?可是这火是刚刚发生的吧?你不觉得这火烧得时间有点长?”
“谁知道呢,也许是设置了什么机关呢。”牧淑雅淡淡地说了一句。
到牧淑雅这里,没有再说话,几个牧家的男人似乎并不太想就此下结论,或者说他们不方便开口,干脆不让女人开口。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说,都要牧老太爷下定论,而牧老太爷这次却看向了牧时苍。
牧时苍终于从角度里走了出来,他眼镜已经擦干净了,只是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白色的衬衫已经成了花衬衫,黑色的西裤也全是灰尘,他一步一步,走到了杨舒舒的面前,定定地盯着她。
杨舒舒并不避讳他的目光,直接抬着头与他对视,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气魄,盯着这样的她看了一会儿,牧时苍突然笑了一下,他没有移开目光,但却开了口:“等下消防那边会找起火源,等找到了起火源再说吧。”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只要在牧家呆着超过五年的人都知道,牧时苍对那幢房子有多在乎,他从来不在那里住,也不排斥别人住在那里,但是只要那里有一点点的改变或损坏,甚至那里的花草他都不允许有改动,他就肯定会发飙。
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有一次牧家办宴,一位不小心误入那幢小宅,你要是误入就误入吧,偏偏要进门去东碰西碰,最后把挂在墙上的一副画给碰掉了。
后果可想而知,当时和刚从国外回来不久的小牧爷什么也没说,甚至还笑咪咪地安慰对方,结果两个月后,对方的手就废了。
当时没有人想到这是牧家的小牧爷干的,单纯的只是觉得这只是一个意外,可是当有一次,那个人再次来到牧家,看上了牧家的一个女佣,背着主人对女佣动手动脚的时候,刚好被小牧爷看到,小牧爷当时就笑呵呵地问那人:“王少,这手折了还不够,是想要命根子也要折吗?牧家的东西可不能乱碰,死物的,活物的,都是牧家的,明白吗?”
据当时在场的人形容:小牧爷当时就像个人地府里上来的笑面小阎罗,笑得有多温柔,感觉就有多阴森可怕。
自那之后,那人不久便在晋京的上流社会消声匿迹,而有关小牧家对于父母留下的那幢房子有多在乎,不止在牧家,在晋京也传开了。
不过真正让牧家人害怕的是,牧时云有一次带着女人回牧家鬼混,竟然混到了那幢房子,那时里面不住人,他就想着来一场露水姻缘,结果被牧时苍发现,如果当时不是管家良叔看到,及时把牧老太爷找来,牧时云可能直接就去再投胎了。
自那之后,那里就成了不管是牧家的客人,还是牧家人都十分忌惮的地方。
也正因为是如此,当初牧时苍把杨舒舒安排住在那里,所有人都认为他对杨舒舒是真爱,正如他对牧老太爷说的一样,非卿不娶的那种。
其实牧家人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有牧时苍自己和牧老太爷明白他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现在,杨舒舒直接把房子给烧了,可想而知,她的下翅是什么样子的。
牧家人没有人说话,个个事不关己,只有池灵在听到牧时苍说等消防找起火源时,目光飘了一下。
杨舒舒对牧时苍的决定也有些意外,她刚刚从原身的记忆里翻腾出了一点模糊的记忆,好像是曾经牧时苍对原身说的话。
他说:“你住在这里,但这里的每样东西,每样摆设你都不能乱动,外面的花草,你也别动,就让它们长着。”
原来并不是这里没有人收拾,而是他不让动啊。
为什么不让动呢?是因为那里是父母曾经呆过的地方吗?
她抬头看向牧时苍,目光没有了这段时间总是闪着的叛逆,有几分柔和,看得牧时苍愣了一下,随即挑挑眉,像是在说:咱们的账慢慢算。
杨舒舒当时气得眉一皱,用力地咬下牙,低下了头。
亏她刚才还觉得这货可能没那么冷血,结果讨人厌还是一样。
这时他们没注意到池灵推了推牧清宜,牧清宜就像是没有智商,被人握在手里的一把刀,不做任何思考,直接就把刀锋亮了出来。
“有什么可查的,那房子四周又没有什么可能着火的东西,不是厨房火着,难道还是外面的花花草草自燃啊。”她的舌头在牙齿后轻轻扫了一下,笑得尖酸且恶意。
“要我看啊,就是她上次没死成还不甘心,就想着拉着咱们牧家一起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