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辞旧迎新萧梦笙的身边还有个漂亮小朋友陪伴,让这本该孤寂的晚上多出如许欢笑温情,他们是彼此的唯一,此夜终生难忘。

寅时刚过阿紫阿黛就回来了,要为萧梦笙换装入宫,好歹是皇家子嗣总是要免不了的。

萧梦笙也没睡,用手指放在口边示意她们轻些,怕吵醒了花奉华,抽出胳膊,为还在美梦中的小少年掖紧被子,萧梦笙起身去外间更衣。

初一大朝向天子恭贺新年,后宫里也是热闹非凡,身为皇家的公主,萧梦笙身着大红礼服又与驸马良成玉并肩站在一起。

他们名为夫妻,实际上是最好的政治伙伴最好的同盟,但也仅限于事业上的同盟而已,与人们想象中的比翼眷侣并不相干。

朝罢就是年假,官员们可以休息到初五。

或许是年前一通忙碌身心俱疲,亦或许是除夕夜与花奉华玩儿得太惬意在雪中感染风寒,内外夹攻引发旧疾,萧梦笙初一回府就病倒了。

花奉华自然无比自责,认为都是自己没看护好公主,红着眼圈儿端汤送药在萧梦笙床前侍奉,连着两日衣不解带。

初三萧梦笙得见缓和,可以用些清淡饮食,倒是花奉华刚养起的肉又瘦了回去,把萧梦笙心疼得不行。

下午时忽然家丁禀报,说是驸马爷睿王爷来了,府内上下都颇威意外,萧梦笙忙让阿些阿牮为白己整装,萧梦笙是良成玉名义上的正妻,两人虽分宅而居,但每隔月余睿王爷作为驸马总要跑一趟公主府。

一是名分不可丢,给别人看还保持这层关系,二来朝堂上的事良成玉少不得有萧梦笙的助力,时不时也需找她探讨商量。

驸马并不见外,进了大门直接朝里走,萧梦笙迎出来,良成玉见她家常衣衫,头发简单整齐束着,清雅中又含几分闲适慵懒,倒蛮别致好看,平日不太在意,其实梦梦也是个美貌女子。

不过驸马的念头一闪而过,他今天不很有精神,王府乱心的事多,找萧梦笙这里寻个清净,顺便谈些公务讨杯茶喝。

“我来的唐突,打扰你休息了。”

良成玉对萧梦笙实质是君子之交,平淡却又不忘礼数。

“没有,歇这几日年假,正闷闷无事可做。”

萧梦笙的心态大概与他不同,说不出“敲驸马能来”这种话,只能留出空白希望听者去自己体会。

年青的公主殿下眼角唇梢微微含笑,刚才还带着病容的脸色此时亦泛起红晕。

不论怎样,毕竟今天良成玉是奔自己而来,尽管什么都说明不了,尽管他只是走过场,但人能到便算难得。

萧梦笙也渴望能和良成玉多些公务之外的相处,哪怕只是闲谈喝茶就已很满足,活在执着里的人当真这般卑微,她期盼驸马会在公主府多待些时刻。

见萧梦笙面露欣然,府中上下仆从皆是一片喜色,往常抱怨归抱怨,可如今人来了总比不来强,好歹是公主的夫君,所以全都恭敬站立齐刷刷向驸马行礼,小心殷勤伺候着。

花奉华见萧梦笙高兴他就高兴,孝儿也能看出公主心中想着这位驸马。

可在王府时驸马眼光都不曾离开侧妃,对公主只当陌路,那个时候花奉华明显感受到公主神情里的黯然,现在好了驸马来了,他一定是要亲近公主给公主补偿的。

花奉华人虽小却乖巧有眼色,选上佳茶叶泡在蜜釉瓷盏里规规正正端给良成玉:“王爷请用茶,这是公主珍藏的,味道很好。”声音清亮亮甜丝丝。

良成玉接过抿了一口,点头朝花奉华夸赞:“果然好茶,你身边这孩子也不错,经你调教越发整齐机灵了。”

萧梦笙笑道:“茶是从江南捎的,原本皇家原籍有两亩极品翠螺园,每年都会差人给我送,不过数量不多,驸马若喜欢回头带上些。至于奉华,我也没教什么,是他天资聪颖。这些端茶奉水本不该他做,王爷不知他读书习武都很有根底,将来才干必不可限量。”

良成玉今日态度亲和,花奉华不由自主就想同他聊聊自己身边的人和事,花奉华就是萧梦笙生活里非常重要的,当然要说给他听,大概这样和驸马交流才像正常夫妻吧。

但良成玉却没照萧梦笙话题往下走,他对花奉华也不是多在意,或许只随口一提。

良成玉拿出个小巧盒子放到桌上说:“来时遇上开香铺的福郡.王,非要给我什么沉水香,我试试味道不是红梅素日爱的,梦儿不嫌弃就留下吧,算我送你的新年礼。”

睿王并没感觉自己的话有何不妥,但萧梦笙脸上笑容一僵,心里的寒意渐渐漫起。

“公.....”.花奉华看出这变化,担心地唤出来,可碍于驸马在旁边又不得不闭上嘴。

其他人听后都不很痛快,豆子哼两下甩头出门去,阿黛也是火爆脾气快言快语,叫声驸马想分辩几句,阿紫稳重悄悄给她拉住,闹大了终归不好。

萧梦笙轻咳一声提醒众人,良成玉倒还全无知觉,因是在萧梦笙内厅,他无意间发现桌上的药碗,就问:“谁喝的汤药,梦儿,你病了吗?”

“哦,不是,这不过日常补药罢了。”

萧梦笙急忙遮掩开,又让阿黛把药同香料盒都拿走,叫花奉华也下去,吩咐阿紫一个到门外守着,跟前并不留人服侍。

良成玉没再追问,萧梦笙说他就信了,便开始来访的重点,与良成玉商讨下一年政务,外到边境军备内至经商农牧,萧梦笙陪他分析朝局出谋划策,此刻两人倒很是默契。

萧梦笙从小养在皇宫里,聪明又好学,在政事方面比男子还得几分见地。

厨房里,豆子大主管不情愿地安排晚宴,阿黛和花奉华过来帮忙,阿黛今天比豆子还气,进门叉着腰不吐不快:“什么人呢,拿咱们的公主当什么?治病的药都看不出来,香料侧妃不要了才想起咱们,公主她一贯更受不得熏香他知道吗?谁媳捡这份剩落!”

说完就把手里的香料盒子扔到配菜桌上。

萧梦笙从娘胎里带出心悸毛病,御医叮嘱不能有太大刺激,就连浓烈的味道也最好不要闻,所以萧梦笙从不熏香,阿紫阿黛平日都特别注意,只用竹叶水和各色花水为公主浸洗衣衫,萧梦笙周身的气息总是清清淡淡的。

这些良成玉当然不会清楚,他与萧梦笙接触本就不多,更别说关注其衣食住行了。

一个侧妃红梅尚宠爱照料不暇,除了太妃要顾及些,他的心思又几曾落在别人身上,阿黛生气也是枉然。

豆子干着活儿,今天话不多却够狠,她指着香料对阿黛说:“快把那破烂儿扔外面去,随便哪个阴沟都成,放这儿熏臭了我的菜,没心的对咱公主又不好,还要我给他做饭吃,我让他吃,煮两个秤砣噎死他得了,公主倒不如守寡再嫁!”

花奉华也很难理解良成玉的态度:“公主她神仙一样的人,那么好的人,驸马为什么不理她不关心她?”

“鬼迷心窍,混账眼瞎呗!”

豆子一菜刀剁开个猪腿,力道极猛,也搞不清心里究竟想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