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截根须,就能成为一座桥梁。

远看如云雾的庞然大物,离近了才发现,竟然是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它屹立在岛屿中间,伸展的枝干将大半城池笼罩,就像是一个拥抱着孩子的母亲。

就在祁白与神树对视的一瞬间,周围骤然安静了下来。

人群、城墙所有东西都消失不见,湖面如同一面青绿色的镜子,天幕倒映其中,祁白竟一下子分辨不出天空与湖泊的方向。

不知是祁白逐渐升高,还是神树在不断缩小,祁白只觉自己的视线不断上升,竟“看清”了神树的全貌。

风中传来一阵惬意与闲适,或许不是风,而是神树的气息。

“豹白,豹白!”

骆束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将祁白从那玄妙的空间中拉了回来。

骆束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走啊,怎么不走了?”

骆束的声音不算小,就连走在最前面的狼泽都听到了,回身看向祁白的方向。

就在祁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晃了晃脑袋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

“哗啦!”

一只足有十几米长的大鱼突然跃出水面,水花四溅的同时,一个白色的东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直直落入了祁白的怀中。

在人群反应过来之前,狼泽已经出现在了祁白的身侧。

“等等。”

见狼泽想要出手,祁白连忙出声制止,他抬起手,让狼泽看这需要双手捧着的,巨大的,泛着点点星光的......珍珠?

祁白试探性地对仍旧游弋在湖面上的大鱼说道:“这是给我的?”

“嘤,嘤!”

大鱼轻轻挥动双鳍,发出了如撒娇般的嘤嘤声,似乎在等待祁白的夸赞。

祁白抱住巨大的珍珠,笑着揉了揉大鱼的脑袋:“我很喜欢,谢谢你。”

大鱼长得有些像白鲸,冰凉的圆脑袋十分柔软好摸,祁白忍不住又揉搓了几下。

“嘤嘤~”

大鱼愉快地翘了翘尾鳍,在湖面上又绕了几个圈,直到其他人靠近,才恋恋不舍地重新钻入水面,向湖中心游去。

“不要伤害它!”

瑕夫人看起来端庄优雅,没想到跑起来,比骆覆和骆束的速度都快,眨眼间便到了祁白和狼泽面前。

见大鱼安然离去,瑕夫人才放下心来,她用手指轻点额头,轻声唱诵着祈祷的歌谣。

祁白仰头冲狼泽眨眨眼。

这珍珠怎么办,虽说那大鱼表示这是送给他的,可这到底是在人家地盘获得的宝物......

哪知清池城的人不仅没有抢夺的意思,对两人的态度反而比之前还要真挚。

就连一向在幼崽面前表现沉稳的骆覆,都忍不住有些激动:“黑耀的朋友,这是神树赠与你们的信物,你们得到了神树的肯定,便得到了清池城所有兽人的尊敬!”

祁白手里拿着的,正是泠湖的泠珠。

泠珠本身并不算十分稀奇,湖底的许多动物身上都有泠珠,许多清池族人都喜欢将泠珠收集起来放在家中,可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么大这么圆,甚至泛着微光的泠珠,骆覆可以肯定,这一定是清池传说中的神树信物。

他用拳头锤击胸膛:“我在此发下誓言,任何时候,只要黑耀手持信物来到清池,清池人定会竭力相助。”

“吼吼!”

岛边聚集了许多兽人,他们原本只是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黑耀兽人,哪知竟然有幸目睹神树使者为黑耀大祭司送来信物,在骆覆起誓之后,所有人都高举手臂兴奋地附和。

不怪清池人如此激动,神树使者上一次现身,还是二十多年前瑕来到清池城的时候,即便是那一次,它也不过只是在泠湖中翻了几个跟头,带出了一些彩虹,饶是这样也足以让清池人赞叹不已。

更不用说今天,它不仅游到了城池边缘,甚至还送来了一个信物,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城中一百多岁的老兽人,也从未亲眼见到过。

在所有人不舍的注目下,祁白淡定地将泠珠包好。

如此完美的天然珍珠,不论在兽人大陆还是蓝星,都是无价之宝,祁白偷偷摩挲几下泠珠光滑的表皮,这一刻他无比确信,金钱真的能给人带来快乐。

兽人们崇敬祭拜神树,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敢触碰神树,从清池人将大树的树根作为桥面的延伸就能看得出来,清池人绝对将神树融入到了生活之中。

只是祁白没有想到,他们会融入得这么彻底。

用树藤做成的秋千,在树根下挖出来的洞穴,甚至还有在树枝上搭建的帐篷。

只能说,清池人拥有神树是他们的福气,神树能拥有清池人也是它的福气。

鼠林和狼季他们被骆荣带去了住处,祁白和狼泽则被骆覆与瑕夫人邀请一起吃晚餐。

沿着蜿蜒的树藤一路向上,几人最终停在一个宽阔的树台上。

树台的中间是一个树藤盘踞而成的桌椅,几个奴隶手持陶器与巨大的贝壳,恭敬地将食物放在桌面上。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着大湖,清池城餐桌上最多的食材自然是泠湖的湖鲜。

或许是因为有人生前二十多年只专注吃食的骆束在,清池城的烹饪技巧倒是一点没落下,单是鱼就有烧炸炖烤几种做法,大部分菜肴都能看到黑耀的影子,想来束小城主回到清池后定是没少研究。

骆束的心情还没能完全平复下来,好在他还没有忘记要招待客人,他指着餐桌中间的一条大鱼说道:“这是我们泠湖才有的鲂鳞鱼,它们生活在湖中央,狩猎它们可不容易,尤其是在冬天,只有水性最好的几个兽人才能捕到,你们一定要尝一尝。”

祁白尝了一块,鱼肉中只加了几种果子作为调料,味道却出奇的鲜美,绝不是一般湖鲜和河鲜能够比拟的。

从他们此时坐着的树台,可以清晰看到远处如墨绿一般的湖面,泠湖中水产丰盛,可那也要兽人们能够获得才行。

祁白想了想,从口袋中拿出随身记录的本子,在本子上撕下一张纸,便低头专心折起纸来。

折纸游戏是华国小孩子们都喜爱的游戏,折纸的步骤已经深深刻入了祁白的脑海,根本不需要思考,只要上手就能完成。

片刻,祁白将折纸往清池三人面前推了推:“这个,就当是我送给清池的礼物吧。”

三人小心地看着那脆弱的纸张,抬起头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迷茫。

瑕夫人在中央神殿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纸张,更不用说用纸张折成的物件:“这是什么?”

“这是船。”

祁白道:“可以给我一个装满水的容器吗?”

骆覆挥了挥手,立刻有奴隶捧着一个盛满水的大贝壳上前。

祁白将纸船放进水中,纸船在水中轻轻晃了晃,随后稳稳浮在水面上。

骆束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没能看出门道,倒是瑕夫人露出了一丝若有所悟的神情。

“假使它们是兽人,”祁白随手拿过几块肉干,将它们放进纸船船舱,“坐在这样的船只中,只需要划动木桨,便可以到达他们想去的地方。”

在祁白将肉干比作兽人的时候,骆束的双手便下意识地去扶住纸船,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那看起来并不厚实的纸船,竟然只是摇晃了几下,便接住了比它还重的肉干。

“船......”骆束呆愣愣地张大嘴巴,“船可以让兽人漂进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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