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传来小哥儿清脆的声音。

“谁啊?”

听得出年纪不大。

陆憬应道:“你可是在云堂酒楼王掌柜那里留了信,便是我拜托他帮忙招工。”

里面立即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很快门便开了。

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哥儿探出头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陆憬,许见陆憬气质温和,不像个坏人,才打开门把他迎进去。

陆憬走进院中,说是院子,其实十分逼仄狭小,他有些犹豫地停住脚步,小哥儿关上门几步跟了上来,招呼他道:“请到这边坐。”说着引他去了堂屋。

堂屋也不大,一应用具都十分陈旧了,陆憬坐到椅子上,发现桌上摆着一些做好的香囊钱袋,做工十分精良,绣法也和他在这边铺子里见到的有所不同,质量甚至比他在万宁布庄见到的那些还要好。

桌边有个绣绷,上面是未绣完的半成品,想来小哥儿刚刚便是正在绣花。

陆憬打量完桌上的绣品,扭头发现小哥儿捏着衣角紧张地站在一边,他失笑道:“站着做什么?坐下说。”

他看完小哥儿的绣品心里也有了底,这是个真有手艺的人才,若是人品没什么问题,那是一定要拿下的。

陆憬见小哥儿紧张,便自我介绍道:“我叫陆憬,打算在镇上开一家成衣店,现在货源已经谈好了,铺子要定下也很快,目前就缺一个绣工,你可会裁衣?”

小哥儿应道:“我叫南琦,裁衣和绣花我都会的。”

陆憬继续问:“我看你的绣法与本地似乎有些不同,你不是本地人?”

小哥儿垂下睫毛,“不是,我本来是青州人,家中生了变故,亲人都没了,就和……和夫君来了此处。”

陆憬点点头,青州的绣品确实很是出名,小哥儿是青州人便能解释他的绣技和绣法的来源了。

他顿了顿,问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我听王掌柜说你曾在万宁布庄做过一段时间,方便告诉我是因为什么被解雇吗?”

小哥儿低下了头,声音有些低,他觉得这位公子可能不会相信他的话,在很多主家看来被解雇过就是一个污点,他却还是认真答了:“因为绣娘们看不惯我是个小哥儿,也看不惯我绣得比他们好,便串通好了污蔑我偷东西,张掌柜大发雷霆,连上工的钱都没发给我便把我撵走了。”

陆憬看到了他做的绣活,觉得他的话可信度很高,不然他生活这么拮据,万宁布庄的绣娘收入高且稳定,正常人是不会刚上工就做出偷东西这种因噎废食的事的。

陆憬对他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最后道:“我可否探望一下你夫君?”

小哥儿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带着陆憬走向了主屋。

陆憬刚进主屋便闻到一股药味儿,一个强壮的汉子在床上昏睡着,身上盖了被子看不到伤口,但是看他这个模样,应当伤得不清。

确定琦哥儿没说假话,陆憬便下定了决心。

两人回到堂屋,陆憬便对琦哥儿道:“我可以录用你,也可以提前给你预支工钱,但是我怎么能保证你不会跑呢?”

琦哥儿听到前一句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到了后面的质疑,他急道:“我……我夫君受了伤,我跑不了的。”最后几个字已经带上了泣音。

陆憬心里觉得这小哥儿之前的家世怕是不差,沦落到这个地步也在努力赚钱没有放弃为自己的家人治病,他想起了昀哥儿,动了恻隐之心。

他叹道:“罢了,我信你一次。”

琦哥儿喜出望外,眼里含着泪便笑了出来。

陆憬无奈道:“有纸笔吗?来写一份契书。”

琦哥儿连连点头,进了主屋飞快地拿出了纸笔递给陆憬,陆憬这手字目前还不是很能拿出手,契书这种小字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陆憬咳了一声,“你来写吧。”

小哥儿不疑有他,接过笔便写了起来,陆憬见他字迹清秀,便更笃定了对他身世的猜测。

写好契书,两人都签了字画了押,陆憬便取出四两银子交给琦哥儿,交代他有事便去找云堂酒楼王掌柜,若是开工了会有人过来通知,然后便带着一份契书走了。

琦哥儿送走陆憬后走进屋内坐在床边,对着昏睡的男人喃喃道:“大傻子,我们有钱看病了,我也找到差事了,你快点醒来啊大傻子……”

琦哥儿的泪水滴到男人手上,男人的手指轻轻地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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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我只想和老婆贴贴,不想工作

嘻嘻,甜死谁了我不说

南琦(qi第二声,美玉的意思)明天见呀,啵啵!

第39章 南琦

青州府南家做布料生意,青州最大的布号便是他家所开,在城里也开有布庄。

南琦便是南家最受宠爱的小少爷,父母只得了他一个小哥儿,取名为“琦”,意为美玉珍宝。

南琦父母恩爱,即使膝下只有一个小哥儿也未纳妾,青州城里都笑他们把一个小哥儿如珠如宝地宠爱着,最后偌大的家业也只能便宜别人。

南琦虽然被父母娇宠着长大,却也并非不知世事,他从小便喜欢刺绣,十几年学下来,他的绣工比起布庄最好的绣娘也不逊色,而且南琦聪明,管账做生意也是一点就通。

南家夫妻二人见他这么出色,便打算给他招个赘婿,让他以后接手自家生意。

南琦无忧无虑地长到了十八岁,爹娘像往常一扬去布号视察生意,临走前还告诉南琦,已经在给他张罗赘婿的事了。

南琦不想招赘,那些上门婿都是贪图家里富贵,他看着都嫌弃,但是他知道爹娘是为他好,不然他一个未嫁的小哥儿出去做生意简直寸步难行,他便勉强地点点头,乖巧道:“我知道了,爹、娘一路顺风,早点回来。”

夫妻俩宠爱地摸了摸南琦的头,转身上了马车。

彼时单纯娇气的小少爷从没想过,这一别竟然就是永别。

南家当家人和夫人遇山匪丧命的消息传回城中,在布庄挑布的小少爷突闻噩耗,当即便晕了过去。

南琦半天后醒来,家里已经搭起灵堂,平日里看他不顺眼的叔伯全都登堂入室,装模作样地接待起宾客来。

南琦看着他们虚伪的脸,几欲作呕,他呼喊着下人想把他们全都赶出去,却发现灵堂里竟然没有几个熟悉的下人,他察觉不对,想出门去找管家,却被几个嬷嬷按住,硬是押回了房。

南琦终于意识到这或许便是一场阴谋,父母去世,这些人以这么快的速度赶来,又替换了下人,难道是巧合吗?

那他们的下一步又是什么?阻碍他们接管家业的只剩自己了,自己是不是也会无声无息地病死?

南琦感觉浑身一寒,他坐在床上紧紧地抱住膝盖,看着紧锁的房门和窗户上隐隐透出的守在门外的身影,心里彷徨无措。

果然,没过一会儿便有一个眼生的嬷嬷打开锁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光是闻到味道便令人作呕,她对着南琦露出个笑来:“小少爷,您受了惊吓,这是南老爷吩咐给您熬的安神的汤药。”

南琦狠声道:“我不喝,你端走!你给我出去!”

嬷嬷仍是那副笑脸,只是眼神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她端着药走向南琦,竟是看南琦不喝想要硬灌,“那可由不得你。”

门外突兀地传来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嬷嬷循声看向门口,只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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