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憬还没进门就听到云飞的笑声,“没想到昀哥儿竟然做起了冰饮生意,真舒坦,我得在这里多待一段日子。”
陆憬边往里走边挑眉笑道:“是吗?云公子家大业大,家中难道没有存冰?”
云飞一笑,“我家厨娘做不出这么好吃的冰饮,不可以吗?”
陆憬懒得跟他贫嘴,他坐到昀哥儿旁边,伸手摸了摸昀哥儿的手,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就知道他又偷着玩冰了。
昀哥儿不耐热,现在有冰块之后日子好过很多,但他还嫌不够似的,每次从外面进来都恨不得去抱着冰块,让自己马上凉下来。
陆憬看着他时会阻止他,看不见时他就会偷偷玩,好在他也知道分寸,不会做得太过。
陆憬握着昀哥儿的手给他暖热,昀哥儿也因为理亏乖乖地不反抗。
云飞看着两人手拉手的,觉得有些没眼看,他还没找到合心意的人呢,这两人就这么在他面前刺激他。
他清了清嗓子提醒两人他还在呢,陆憬抬头看过来,“嗓子不好的话我那里有药丸,我让人给你拿?”
云飞:……
闹了几句寒暄完,几人便说起了正事。
云飞笑道:“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烟云布号的布现在已经卖到了浣州,万宁布庄和越云布号勾结打压别的布庄的事情没少做,众人苦万宁布庄久矣,现在有了别的选择,咱们的布又好,价格也不比越云布号的贵,很快打开了销路,现在浣州的市场上起码有四成的布庄都开始用咱们的布了,越云布号应该已经慌得要死了。”
他说到最后嘴角露出个恶意的笑来,不知道之前越云布号给他使绊子时可曾想过今天。
昀哥儿当即高兴地看向陆憬,越云布号和万宁布庄之前想断了他们的生计,现在他们倒霉昀哥儿的幸灾乐祸都藏不住。
陆憬笑着回望过去,捏了捏昀哥儿的手,终于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云飞看不下去了,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多余,他强行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正色发问道:“你写信说织机和水力纺车的图纸已经准备好了,快给我看看。”
按照烟云布号现在的扩张速度,挤垮越云布号吞并浣州的市场是早晚的事,他却不会满足于此,只有改良纺车他就能做到这个地步,若是有了改良织机,那他扩张的速度会更快。
陆憬道:“稍后我拿给你,这次叫你来是还有一件别的事。”
云飞奇道:“什么事?”
陆憬让在外间值守的柳哥儿和云飞的小厮元宝都下去休息,云飞见他这个架势,也坐直了身子。
昀哥儿和陆憬対视了一眼,开口道:“我有芜州云家的染色秘法。”
云飞倏地站起身来,险些打碎了手边装冰饮的陶碗。
“你说什么?!”
云飞的反应比两人想象中更大,而且他也不像是两人预想的那样惊喜,更像是有些怒意。
陆憬之前便想过了,若要和云飞结盟,那昀哥儿的身份就是瞒不住的,他们总要给他一个理由,总不能说两人突然野心觉醒想争皇商,
既然要合作,那么坦诚相待才能得到更牢固的伙伴关系,他们也相信云飞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
陆憬沉声道:“你先冷静些,这涉及到昀哥儿的身世,若你有意合作,那我们再详谈。”
云飞听到身世两个字,眸子颤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也慢慢恢复,他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才继续道:“抱歉,刚才有些失态了,陆兄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陆憬认真道:“我们想以云家染色秘法、改良织机和水力纺车这几样东西技术入股,并且我们还会提供一些改良染色方法的思路,作为交换,我们希望烟云布号可以冲击下一年的皇商。”
云飞听到他们想要入股并不稀奇,光是一个染色秘法的重量就已经十分足够了,他拿到这些之后成为苋云布政司最顶尖的几个布商之一也是指日可待的,但是皇商?他们怎么会突然想争皇商?
云飞暂时压下了这个疑惑,只站在做生意的角度去思考,很明显,这対他并没有什么坏处,若是他做到顶尖之后肯定也是要去争的。
他把这件事前后顺了一遍,果断道:“你们的条件没有问题,但是我要知道你们是怎么拿到云家染色秘法的。”
陆憬两人见他如此在意,不知道是因为怕来路不正还是另有隐情,不过既然决定合作他们就已经选择了相信云飞。
最后还是陆憬说给云飞听的,让昀哥儿自己再说一遍未免有些残忍。
云飞听着陆憬的讲述,捏着茶杯的指尖泛白,等陆憬说到昀哥儿最后的遭遇时,云飞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这个畜生!”
见两人面上都些疑惑地看着他,云飞深吸了一口气,放下茶盏,也给两人讲了一个故事。
芜州云家有一房远房亲戚,男主人叫云元思,和云父同辈,却比云父小了十来岁。
云元思在芜州下辖的县城开了一家布庄,有云家布号的照拂,布庄生意十分顺利,云元思家中的日子也过得很是滋润。
只是人心不足,云元思自从听说云姣嫁人后便开始打主意想把儿子过继给云家两夫妻做儿子,好继承他家家业。
只是他家儿子要么已经十几岁即将成家,要么就是刚刚三岁的嫡子,他家夫人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哪里舍得过继出去。
想来想去,云元思想到了几年前抱着孩子上门的妇人身上。
妇人之前是他府里的丫鬟,他有一日喝多了酒便把她拉上了床,第二日夫人孙氏知道后大发雷霆,丫鬟是附近村子里的人,不是他家买的奴才,不能随意打骂或者发卖,夫人便要把她赶出去。
丫鬟容貌普通,云元思也不喜欢她,便同意了。
谁知十个月后,丫鬟和她的四个哥哥却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上门,说这是云元思的孩子。
云元思半信半疑,小孩没长开看不出什么,说不定这是丫鬟又跟了别人生的呢,而且他也不缺儿子,便把丫鬟赶了出去。
一晃四五年,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那孩子。
死马当作活马医,云元思当即派人去找两人的行踪,丫鬟当时进府时登记了姓名住址,管家翻出之前的名册,很快便找到了丫鬟的信息。
丫鬟叫云娘,就住在县城附近的村子里。
村里人虽然过的贫苦,但是也不会随便把儿女送去为奴为婢,只有穷苦人家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会这样做,丫鬟家中自然也是如此。
她家父亲是赌鬼,上面还有四个哥哥,家中的钱财全被赌鬼父亲败光,赌鬼父亲酒喝多了不小心踩下河淹死了,她的阿娘也在几年前因病没了。
家中只留下几亩田地,几个哥哥哪里够分,大哥二十五岁了还没娶上媳妇,日子实在是穷,几个哥哥一商量,便把唯一的妹妹云娘送去了大户人家。
他们穷疯了便不要脸了,个个去找云娘要钱,云娘没有办法抵抗,在云家做工的工钱基本全部进了他们的口袋。
本来几个哥哥心安理得地吸着妹妹的血,谁知云娘却突然被赶回家,他们又急又怒,云娘不敢说自己因为什么被赶出来的,只说做错了事。
他们想让云娘继续去当丫鬟,但是她被云家赶出来的事情一查便知,因此并没有人要她。
几人不愿白养着云娘,便整日里差使云娘干这干那,暗地里谋划着要把她卖了,谁知他们还没找到合适的买家,云娘却突然有了身孕,云娘见瞒不下去才対他们说了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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