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主院前,下人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开门把一行人迎了进去。

他们没有被迎到待客的正厅,反而被领到了卧房。

卧房里,白氏和苏见风侍立在一侧,苏玉泉脸色憔悴地趴在床上。

苏玉泉看见走在昀哥儿身后的云飞时眼前一亮,却很快收敛起来,换了表情対着昀哥儿激动地道:“小昀,真的是你吗小昀?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他似乎真的激动极了,不自觉地撑起身体,又因为疼痛跌落下去,白氏连忙扑过去,连声道:“老爷小心!你伤还没好不能这么激动。”

昀哥儿静静地看着两人,戳破道:“别演戏了,我之前‘身死’就是拜你们所赐,侥幸没死,让你们失望了。”

苏玉泉的痛嚎和白氏的哭喊像是卡在了喉咙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昀哥儿会这么直来直去。

昀哥儿冷声道:“我今天来是为了拿回我娘的嫁妆和外祖母给我娘的银子和信,不用演戏了,你们真当自己做的事不会有人知道?”

白氏眼神慌乱,苏玉泉却是气得大吼:“逆子!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点东西。”

昀哥儿道:“你若是不想给,那我们就去公堂上说个清楚,你霸占妻室嫁妆,还把外家给妻室的银钱据为己有,看看知府大人如何评判。”

云父和云姣间接因为苏玉泉而死,就算去告官也判不了刑,昀哥儿之前被白氏设计绑上山,也因为山贼全被官兵杀死而证据全无,时间久远,昀哥儿就算告上公堂也大概率没有结果。

但是他们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苏玉泉这么爱钱的人,为了云姣的嫁妆可以向亲生儿子下手,让他把嫁妆吐出来一定比打他一顿板子还让他难受。

果然,一提到这个苏玉泉便装不下去了,他本来想把昀哥儿哄回来,这样他靠着云飞也能有口汤喝,结果算盘还没打起来,昀哥儿便直接把他的算盘摔了。

他像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儿子一样瞪着他,似是没想到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说出要把亲爹告上公堂这种话。

云姣的嫁妆可是白氏的心头宝,她哪里舍得给出去,连忙道:“你娘的嫁妆她自己早就花完了,你来找我们要什么?”

昀哥儿讥讽一笑,“柳眉街的首饰铺和布庄、青玉街的玉器铺子可都好好地开着,怎么,几年过去这些就变成了你的陪嫁?”

白氏心虚地不敢和昀哥儿対视,苏玉泉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底气十足地道:“你去告啊,你有什么证据?我的儿子苏见昀几年前就死了,你是哪里来的野种就想冒充他?”

陆憬本来打算让昀哥儿自己解决自己不去插手,听到这里却也忍不下去了。

“苏老爷莫不是忘了云家还有人?我已经联系到了昀哥儿的舅舅和外祖母,到时候他们作证不知道够不够?”

“噢,昀哥儿忘了说,我们已经找到秋识的下落了,当年你怎么指使她阻拦阿娘和外祖母见面,怎么背着阿娘收了外祖母的信件和银钱,她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了。”

陆憬脸上带笑,仿佛在和友人寒暄,说出的话却让苏玉泉心头一凉。

他终于透露出慌张的模样,秋识是云姣的陪嫁丫鬟,也是她帮忙蒙蔽云姣耳目,才让苏玉泉的计划成功。

苏见昀死了之后,芜州城最后一个记挂云姣的人也死了,苏玉泉再也不用担心这件事败露,便给了秋识一大笔银子让她离开芜州。

至于远在丰州的云家,他们再回来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说不定到时候云姣她娘都死了,更是死无対证。

没想到苏见昀没死,秋识也被他们找到了。

他终于开始慌了,现在他丢了皇商,因为行贿被罚了板子,又被永久剥夺皇商竞选资格,知府大人肯定不会站在他这边的。

反观昀哥儿他们,新选上皇商的云飞就明晃晃地站在昀哥儿身后,更别说他们还有人证,若是真的上了公堂哪边会赢显而易见。

他脸色涨红,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我给,你别去告官。”

他被打了一回板子,対官府比以前要恐惧得多。

若是真的去了官府,他也会被判把嫁妆和银子还给昀哥儿,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被打板子,他最惜命,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白氏哭叫道:“老爷!”

苏玉泉不理会她的哭喊,直接吩咐道:“你去把云姣的嫁妆整理出来。”

昀哥儿补充道:“我这里有外祖母给的嫁妆单子,别想耍赖。”

白氏眼前一黑,打算抵赖的心思也被掐灭。

事情办成,昀哥儿没有留恋地走出院子,出来后,他才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消失不见。

他长出一口气,转头看了看小径的另一头,心里暗道:阿娘,你再等等,我们会接你回家的。

云姣被苏玉泉害死,让她葬在苏家她怕是连死都不得安生,只是若要把她迁出来得让她先和苏玉泉和离。

这件事不是昀哥儿这个小辈可以做主的,昀哥儿在给云母的信里提了这件事,云母也说了她会回来处理,她相信云姣肯定也想和这种人渣断了关系。

白氏七拼八凑才把云姣的嫁妆给勉强凑齐,除了银子,云姣的很多首饰都被白氏拿来用或是送人了。

自己和女儿用的倒是都还在,已经送人的就只能让人去买类似的或是用银子抵,她边凑边怄得快要吐血。

这些东西在她手上才几年,她就要吐出来。

不过她最心疼的还是那几个铺子,一年好几千两银子的进账。

现在苏家的布料生意已见颓势,她本来还想着不管怎样那几个铺子的进项也够他们花用了,谁知道竟全部被拿走。

还有他们说的云母给云姣的钱,她之前见都没见过,现在才知道竟然足有两万两银子之多,而这个钱也是要从公中拿出来还给昀哥儿的。

她心里滴血,之前老爷去京城就带走了不少银两,苏见昀这一遭能掏走家中剩下的大半银两。

只是她再舍不得也没办法,老爷下了令,她也只能照做。

第二天,昀哥儿和陆憬准时过来验收,两人対着单子一样样比対,最后昀哥儿対苏玉泉道:“我外祖母写给我娘的信呢?”

苏玉泉没好气道:“我留着作甚?早就扔了。”

昀哥儿没说什么,只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苏玉泉被他看得不舒服,色厉内荏道:“扔了就是扔了,你就算去告官我也拿不出来。”

苏玉泉笃定昀哥儿不会为了一封信把他怎么样,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昀哥儿摸了摸那些熟悉的首饰,他只是想着那是阿娘生前没来得及读到的信,想烧给阿娘,不过现在外祖母还在,可以给阿娘写好多好多的信。

昀哥儿和陆憬带着人把东西全部抬走,苏家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

苏家大门依旧气派,只是不知为何,似乎已隐隐生了破败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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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烟云布号得封皇商的消息渐渐传开,烟云布一时之间炙手可热。

昀华斋的热度也更上了一层楼,只因为在别的地方烟云布全都卖空的时候,在昀华斋却永远能买到。

而芜州城里曾经红极一时的苏家,则慢慢地在芜州城消声灭迹。

因为京城的事,愿意和苏家合作的布商寥寥无几,苏家工坊产出的布卖不出去,最后全都赔本处理了,苏家的工坊也关了,没多久就被变卖出去。

苏家从此没有了赚钱的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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