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大师姐!”

耳根刚清净了没几分钟,成乐就领着一群小孩大呼小叫冲进了院子。

“你怎么还在躺着啊?”

小姑娘善晴的性子跟她的名字一样火爆,几步跑到郝娴身边,拽着她的胳膊直摇。

“还有好多单子没做好呢!你可不能歇着!”

“还有单子?”

郝娴战术后仰:“不是已经通知山下不接单了吗?”

见郝娴不知,孩子们七嘴八舌嚷道。

“对啊,山下是不接单了,可宗门里长老们都等着要呢。”

“他们今天去送四大仙门的人,人家长老身上挂着的羊毛毡飞出了漫天彩霞,咱们长老却没有,还用的是传统簪花飘花,就……”

“就问人家是从哪里买的,人家说是合欢宗悠然峰,还问咱们长老为什么没有,然后咱们长老脸就黑了。”

郝娴脸也黑了。

“这也要比的吗?”

有必要这么倔强吗?非得走在各个领域的时尚前沿?!

“别磨蹭了大师姐!”

成乐眼疾手快,一把揪住正准备溜号的季平。

“掌门说了,一个月之内,他要沧澜界最好看的、最独一无二的羊毛毡!而且要至少十种法术加持!”

“不做!没时间!”

她是弟子,又不是杂役小工。

郝娴身子一歪,又躺回了藤椅上闭目养神,任善晴怎么推都不肯挪窝。

季平显然也这么认为,回的十分硬气。

“谁要都一样,排单子去,前面等着好几百号人呢,掌门也得论先来后到!”

“可掌门和长老们说……”

成乐犹豫着道:“若是做的好,他们愿意出一千灵石。”

郝娴:“!!”

季平:“!!”

躺椅上的两人同时弹跳起身。

“掌门和长老都是合欢的顶梁柱,是我们最敬爱的人!我必须为他们献上最诚挚的心意。”

“没错,没有他们,怎有我们?区区奇技淫巧,不过博君一笑,怎可叫其苦等寒心!”

成乐挠挠头:“所以……”

“所以我们现在就开始动工!顺便麻烦你去问问掌门,他喜欢什么颜色,什么风格,想要如何体现出他高贵不凡卓尔不群的仙人之姿?”

………………

上辈子郝娴没上过几天班,岂料穿越一遭,竟然在仙门里补上了被客户折磨的打工人必修课。

合欢宗长老跟凡人甲方并无二致,问他风格,他跟你谈气质,问他颜色,他跟你讲情怀,问他造型,他跟你论天地,总之,全靠悟性。

上辈子半途而废的羊毛毡戳戳乐,这辈子也算是被郝娴给玩明白了。

经过四大仙门弟子的订单轰炸,以及长老们的精神摧残,在这段没日没夜不停戳的日子里,她的手工技术水平突飞猛进,从一开始连球都戳不圆,到现在娃娃公仔全无压力。

为了满足长老们的要求,郝娴还找千戈峰弟子定了几套可活动素体娃身,又从芙蓉阁定制了数件汉服娃衣。

等成品做出来,就连郝娴本人都想美滋滋赞自己一句神工巧匠。

两个月过去,唯一没能解决的客户只剩下了掌门万乐天。

“掌门大人啊,我已经改了十几版,达到我智商和能力的极限了,您看实在不行,就算了?灵石您不用给我,这几个做出来的娃娃我也留在您这儿,全当是孝敬您了。”

郝娴面前摆着一排搔首弄姿的羊毛毡手办,怕是直接去参加选秀都够组队成团了,偏偏没有一个能让万乐天点头满意。

现在的郝娴已经不奢求那几千枚灵石,只求万乐天能高抬贵手放过自己,有在他身上耗费的这点时间,足够给别人做上百八十个‘私人订制’。

奈何万乐天就像是跟这羊毛毡较上了劲,又一次提价,直接把一件工艺品叫出了法宝的价格。

“一百枚中品灵石!你还有没有提升的空间?”

在沧澜界,各品相灵石间按千数换算,也就是说,一百枚中品灵石相当于十万下品灵石。

即便债务目标只有一万,但谁能没有个发财的梦想呢?

郝娴蹭的站直了身体:“学无止境!未来可期!”

打工人郝娴怀着小小的梦想,出了归元峰就直奔清风明月阁。

一人的智慧是有限的,群众的智慧是无限的,她就不信,这么多老艺术家还不能搞明白一个‘猜你喜欢’!

“不是东西的问题。”

教授郝娴绘画的百舸真人盯着娃娃手办看了半天,最后肯定道。

“是不适合,这种羊毛毡制品,与万掌门平日里的装扮不合,你就算做的再精美,也无法与他相称。”

郝娴觉得对方讲得很有道理,不由追问。

“那夫子可知,什么东西才能衬得上掌门的气质?”

“山水、天下!”

郝娴:“……”

您老对万掌门的评价还真高。

戳出山水天下郝娴没那个本事,戳出一副山水画还能勉强努力努力。

她向百舸真人借了一副据说是掌门赞过的山水画佳作,将其拓印在无纺布上,然后再将其戳制成型。

平面羊毛毡作品其实并不比立体手办好戳,首先边界就不是很好掌握,经常会弄到描边的位置之外,尤其是山水国画很注重层次,多一笔少一笔都会影响深浅,继而破坏画面所要表达的意境和氛围。

也许是做惯了立体版,郝娴操作的时候也觉得极不顺手,戳的轻了,绒毛粘不上去,戳的重了,又很容易将布戳穿而扎到手。

“哎呦。”

一个走神,手上针戳的有点重,这回直接扎穿了郝娴半个指腹。

十指连心,郝娴瞬间疼到失语,连着整个人都不由打了两个摆子。

当她好不容易缓过疼痛,再拿起东西继续制作时,却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

手上的针,貌似变得更顺手了,不用眼睛刻意寻找落点,针尖便会按心中所想的方向刺下,但于此同时,郝娴也变得更容易疲惫,只做了一个时辰手工,便困得频频合眼。

起初郝娴只当自己被万乐天磋磨的太过劳心费神,才会在制作羊毛毡的时候精力不济。

可几日下来她却发现,只要自己捻针,便会迅速消耗灵力,而制作到一半的那副山水画,却仿佛真的活了起来,若要细看,看能看到水面荡起的粼粼波光。

“我的天,莫非……”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手中没有丝毫变化的宝针。

“这竟是件灵器?!”

………………

半月后,归元峰掌门大殿换上了一幅新画。

新画被挂在屋内最显眼的地方,每个见到万乐天的人,都能看到他后脑上悬着的那副山水作品。

其上绘制了合欢宗一角,高山耸立,月照波涛,可闻浪打礁石之乐音,可嗅水浸青草之沁爽,若屏息凝神细观,甚至恍惚有身临其境之感。

“万掌门,这画作……”

“没错!”

万乐天笑的很是畅意:“这便是你那亲亲徒儿所做!怎么样,比你的小狗挂件强多了吧?哈哈哈!”

“我是说。”

邱从云面无表情:“你挂反了。”

万乐天:“……”

“你就不能将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