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娴仍然不敢看裴霁,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盯着旁边的大石头认真道。

“裴霁,你中了媚药,现在的你可能有点不太冷静……那什么,这东西虽然出自合欢,但我没解药,也不知道怎么解,你要不然先泡泡冷水?”

“媚药?”

冷水泡着,裴霁的声音比刚才冷淡多了。

“如果解不了,会怎么办,我会死吗?”

郝娴想了想,摇头。

“应该不会,合欢又不是邪修门派,随便要人性命的药不敢卖的,若解不了,估计顶多也就是难受一些?”

没听到裴霁回答,郝娴又自顾自道:“我不知道你吸进去了多少,季平说过,一次的量,大概是两个时辰,你再忍忍,应该很快就会过去了。”

裴霁还没有说话,郝娴终于忍不住转头去看他。

却猝不及防,直接撞进了一对直直盯着自己的黑色眸子里。

“也许,过不去了呢?”

裴霁叹了口气,又笑着看郝娴。

“过不去了,怎么办?”

“啊?”

郝娴一句都没听明白,只以为他在怀疑合欢的药物质量,赶紧摆手。

“你放心,我们合欢真不是外面想的那样,你相信我,药效很快……”

话未说完,郝娴便被忽然做起来的裴霁用力搂在了怀里。

一滴水珠,从裴霁脸颊滑落,溅在潭水里,泛起一层层涟漪。

“解不了,我会死。”

郝娴本来想推开他,一听他说这种生无可恋的丧气话,又赶忙伸出手,像哄孩子那样拍了拍他的后背。

“解得了,死不了,放心,有我在,你命长着呢。”

裴霁这回真的笑出了声。

他又用力将郝娴往身体中按了按:“傻二丫,有你,才解不了,永远都解不了。”

郝娴一愣,从对方的话语间,她似乎捕捉到了一个朦朦胧胧的念头。

“二狗,你……”

发髻间忽觉一阵温热,是一个极轻的吻。

随即,一种痒痒的感觉从发间,一直窜到全身,明明半分都不急切,却热烈的似乎连身下的潭水都能搅动郝娴每一寸神经。

郝娴觉得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整个身子都僵在了原地。

而时间仿佛也停止了一般,定格在了裴霁的那句话里,却一遍遍响在郝娴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郝娴吞了口口水。

“裴霁,你是中毒了吧?”

裴霁从喉间滚出一个字。

“嗯。”

他闭上了眼睛:“郝娴,我……”

“喂!上面什么情况!”

一道突然出现的声音,猛地打破了空气中的凝滞感。

水灵龟的大喊从洞穴下面穿了上来。

“这地方怎么上不去啊?我们都在下面蹦了好半天了,咋的,只有人修能进去?这不是赤·裸·裸的歧视?!”

郝娴这才想起来本该跟上来的灵兽,竟然一个都没有出现。

再看看四周,原来刚才裴霁抱着她左转右转的,是在用石头草木布置阵法,封住了洞口。

“二狗二狗!”

她赶忙推开裴霁:“我不太会解阵,你怎么弄的啊,赶紧把他们放上来啊。”

裴霁顺着她的力道向后一仰,继续趟进了池水里。

“我中毒了,不知道,不会解,头晕。”

说罢,他直接闭上了眼睛。

郝娴没办法,只好去摇他,裴霁却攥住了郝娴的手腕,睁开了一只眼睛冲她坏笑。

“怎么,你要帮我解毒?”

“呸!”

郝娴一把推开他,跳起来就跑。

这是什么破药,小白兔吃完竟然能变成大尾巴狼!

………………

好在郝娴和啾啾都得到了饕餮些许的天赋力量,可以破虚,自然也能穿透裴霁临时搭建的这层薄薄屏障。

将水灵龟和玄坤兽拽上来,一行人总算再次聚集。

夹着火堆烤衣服的时候,水灵龟不由抱怨。

“不就是无垠水,还至于自己人拦自己的人?再说了,你们拿着,能有我拿着好用?”

方才裴霁和郝娴落进去的水池,就是无垠水,无垠水同息壤相似,看似极少,但只要一滴,用法术催动便能填满数十个立方。

郝娴赶忙解释:“是裴霁中了毒,迷迷糊糊才布下了结界,不是刻意要防着你们,你看,你现在不是拿了半池子?”

饕餮凑过来同郝娴挤眉弄眼。

“嘿嘿嘿,中了毒?是中了媚药吧!”

郝娴惊了。

“咩咩?你怎么知道?”

饕餮撇嘴:“嘿,我在合欢待了这么些年,我怎么不知道?”

他又给郝娴竖大拇指:“你俩可真行,这么长时间,要不是水灵龟乱嚷嚷,你是不是都不准备把他扔池子里了?”

郝娴‘呸’了一声:“什么这么长时间,我们早就……等等!”

郝娴一愣:“你的意思是,这池水能立即解毒?”

饕餮嘿了一声。

“这多新鲜啊,这么多的无垠水,相当于好几片海了,你当合欢散是什么神仙圣品?几片海都稀释不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洞穴内潮湿阴暗, 能点燃的东西只有那么几捧,没多久便烧了个干净。

衣服半湿不干的贴在身上,别扭的叫人浑身不自在, 就像郝娴现在的心情。

在刚才那件事之后,郝娴连看裴霁一眼都觉得尴尬, 若不是被困在这一亩三分地, 真是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

原本并肩而行的两人, 如今隔了一个水灵龟的距离, 裴霁走在最前面带路, 郝娴和饕餮跟在最后面, 中间水灵龟背上驮着孵蛋的鸡, 和戴手套的鼠。

一头一尾两个人修谁都不说话,渐渐的, 连妖兽们也看出了气氛的诡异。

啾啾便从龟背上挪了几步,凑过来问郝娴:“刚才, 你们吵架了?还是打架了?”

郝娴摇头:“没有没有?”

啾啾又问:“那怎么你嘴巴红红的,他眼睛红红的?”

郝娴连忙抬手去摸自己的嘴, 可指尖刚触碰到唇瓣, 眼前就莫名浮现出了裴霁的脸。

她脸颊一阵发热, 心也怦怦直跳,匆匆将手放下来说:“刚才不小心嗑的。”

这谎话也只能骗骗年纪最小的傻鸟, 其他几只妖兽都斜眼瞅了郝娴一眼。

水灵龟对郝娴挤眉弄眼:“这是哪块石头长得这么奇怪, 嗑的这么巧?”

饕餮抢答:“一块刚开了窍的傻石头呗!”

啾啾真诚发问:“石头还能开窍?”

玄坤兽很懂的拍拍鸟头:“你一玩偶都开窍生出心智了,何况石头乎?情之一窍,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啊。”

郝娴:“闭嘴!”

没过多久, 提起这个话头的水灵龟就为自己的嘴快付出了代价。

这座石头山, 当初从下面看到山顶的距离就很远,而在裴霁的带领下,里面的路变得更加道阻且长。

有意无意,他似乎专挑狭窄的路走,以至于好几次水灵龟都不得不侧起来半个身子,左边两脚在地,右边两脚在石壁,斜着龟壳才能通过甬道。

如此走了大半天,水灵龟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