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对方手中那张没有了鬼物的幡,眸光闪了闪,又推回了那对骨戒。

“谢谢,这戒指本就是留给你的纪念,你愿戴在身上,甚好。”

对上裴霁审视的目光,殷语风又道。

“我来采些药材,遇到妖兽,不愿徒生是非便退到了此处,郝师妹来又是为何?”

郝娴这才想起来一一介绍身边的同伴,顺便问问他有没有解决一体双魂的办法。

昊空总算找到了打招呼的机会,忙跳过去追问对方还记不得自己,并表示当初刚转世记得不多,让他不要介意。

殷语风笑答:“没想原来你竟是佛门佛子,怪不得行事总带着佛性,至于你身上的情况,我却是没想到,更没遇到。”

见昊空眼角耷拉了下来,他又犹豫道:“好在,你现在被困住的只是分魂……最简单的办法,无非是让玩偶中的魂魄一方消失,你二者……”

昊空脸一白,杀死魂魄的方法有千百种,哪里还需要再问殷语风。

“算了算了,我不想死,也不想让玩偶魂死,还是就这么凑合着吧。”

玩偶魂自从殷语风出现,就吓得大气不敢出。

他总感觉殷语风有办法,只是不想告诉他们,但他也不敢多问,只希望这神经病不要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在郝娴心目中,殷语风还是当年那个人傻钱多,有些钻研狂性子的学术性师兄,不疑有他,又说回了现在。

“殷师兄,你在外闯荡多年,又是御兽峰出身,可听说过饕餮穷奇的埋葬之所?金穹说应该就在这附近,可我们在这上空飞了好久,都没找到任何痕迹。”

殷语风低头似在思索,下垂的眼睑遮住了他心底情绪。

“不知,这样的传说我也听说过,但有好些个版本,也都不在同一处地方。”

又劝郝娴:“饕餮到底是凶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便是找到了它,它也未必愿意真心救你,更未必能救的了你,你还不如回合欢,宗门总不会害你的。”

郝娴摇摇头,想说什么到底,也没开口。

殷语风见劝不动她,也不再多言,只说有事要离开。

“我在这里采药多日,并没有什么上古遗迹,你们可以再往东边找找。”

说罢,殷语风便先行告辞,让这场意外的重逢显得格外匆忙。

郝娴有些遗憾,裴霁却盯着对方皱起了眉。

“他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你的近况,却将你现在的处境了解的如此清楚,你确定,他是值得信任的人?”

金穹也道:“没错,我总感觉这人阴森森的。”

昊空这个傻白甜立刻帮殷语风说话,啾啾知道对方是让自己生灵的大恩人,虽也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却也没开口表态。

郝娴耸耸肩:“他从小就是那样的人,又怪又冷,御兽峰上下没一个喜欢他的,至于我的情况,朋友们,满大街都是我的传说了,还用得着他再向我来打听吗?说不准他‘知道’的比我都多!不问反倒是给我留体面了。”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总归殷语风只是个小小的插曲,众人也没有继续放在心上。

裴霁和金穹两个修为最高的,还是将附近搜查了一遍,确认的确没有阵法或遗迹的痕迹,才听从殷语风的建议,继续向东而行。

临走前,郝娴回头,再次扫了一眼巍峨高山,总觉得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然就在她要仔细捕捉这种第六感的源头之际,忽然浑身颤抖,继而跌坐在地痛苦挣扎的昊空,打乱了她停在脑中的唯一一丝灵感念头。

“你怎么了?!”

裴霁立马就想到了刚离开不久的殷语风,谁知昊空却挣扎着道出了一个更可怕的名字。

“佛、佛门……”

第二百五十四章

郝娴所做的人形玩偶, 无论是外貌还是气息,都与佛门里的和尚大为不同,加之其无半分灵力, 又有绝息草遮掩魂力,是以昊空在外行走百余年, 无人发现‘兽巫空’与‘佛门佛子’的关系。

如今连少校被‘人工天雷’连劈了数道, 在劈去了数轮轮回的同时, 也劈回了自己前前后后的记忆, 而万象塔的释空大师, 也敏锐的捕捉到了郝娴那一声声惊慌失措的呼喊, 以及与遥远记忆里极其相似的异界之子的脸。

兽巫空奇特的外形装扮, 在外人看来不过是蛮荒兽族的古怪审美罢了,只有释空大师及少数万象塔大和尚, 才清楚的明白那就是此间佛子原有的样子。

这也是除郝娴体内的煞气、陌生的玉佩绿气之外,让佛门心中倍感不安, 拼命想要捉郝娴回来的原因之一。

当初在断云门大殿内,谁都看的出来兽巫空是玩偶身, 郝娴一次一次熟练的缝补, 也绝对说明了两人关系不一般。

况且世上会做毛毡的人可能不少, 但年岁稍大的人都知道,最早做出毛毡玩偶, 并让玩偶生灵的人, 正是郝娴,眼下昊空的身体,十有八九就是郝娴所做。

而能做成昊空本来的模样, 极有可能郝娴早就知晓了一切, 知晓了万象塔, 佛门,甚至是这天下最大的关于界门的秘密。

抱着这丝令人胆颤的怀疑,释空大师在当日离开断云门之后,立马返回万象塔问心塔,连话都没多余问,只在昊空本体上扫了一眼,就发现了轮回数不对。

从问心塔出来,释空大师浑身上下再无‘四大皆空’的淡然气质,黑着脸,当即便请来了万象塔中各个参与过当年之事的大长老,商讨该如何应对。

“莫慌,还没到最差的境地,那小姑娘到现在都没说出去,要么就是不敢说,要么就是不相信,再说,我佛门请来异界之子,既没伤他,也没用旁人的命去填,折损的不过是我们自己的功德罢了,世人也无甚可指责的。”

释空大师明白大长老是在指断云门,有傅景用命搭天路,他们万象塔做的真算慈悲了。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大长老不知有多少岁,老的眼皮都耷拉着,抬不起来。

“佛门佛子岂能流落在外?而探听旁宗辛密,本就是大忌,我万象塔的秘密,不该是旁人能知晓的。”

释空大师将这话在嘴里含了含,又混着唾液吞了下去。

“阿弥陀佛。”

很快,佛门便接连发了数道宗门急令,对外,搜寻郝娴,对内,找回佛子。

郝娴命好,得人相助,跑得快,又有万乐天和合欢宗强行护着,一时竟被她躲的无影无踪。

而昊空却不过是道分魂,受本体所限,找起来要比郝娴容易的多。

起先佛门内企图用温和一些的法子,比如劝说昊空本体将分魂唤回来,但昊空始终都摆出一副‘我这辈子是废了,让我的分魂出去做做梦’的毫不配合的态度,被说烦了,就扯着嗓子唱些大白话的歌,险些反将来问话的大和尚洗脑。

释空大师忍了他几日,最终还是消耗光了所有的耐心,亲自来到问心塔寻他。

“你知道这些弟子中,我最疼的就是你,你的师兄弟们,更是从小到大视你为珍宝,从不让你受半分委屈,如今你这般做,岂不伤他们的心?”

昊空也有些愧疚,可这份愧疚也十分有限。

“师兄弟们确实对我很好,不过那都是你叫他们做的,他们心底里未必乐意,便是我也觉得你这样不公平,而你之所以对我这样,不过是将我当个物件养着罢了,你知我从哪里来,又为何而来,我从来都不是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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