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吧言情小说网 > 武侠仙侠 > 吉时已到 > 172 若他还在



“你猜对了,今日的确有人去了之前被查封抄没的晋王旧宅。”吉家前院,专属衡玉的外书房内,刚从外面回来的程平说道。

“我可不是猜的。”衡玉随手放下了手中羊毫,看向程平,问:“那些人离开时,可带走什么东西了?”

“嗯,他们抬走了两口沾着泥土的箱子。”

衡玉便微微舒了口气。

既一切发展都在预料中,那么看来萧牧今日在早朝之上,总体还算有惊无险。

今日算是他回京后的头一关,这一关能否闯得过去,这第一步是否能够走稳,是十分紧要的。

……

“陛下,湘王殿下回来了。”

随着湘王等人回到宫中,有内监快步行入内殿,向半躺在罗汉床上的皇帝通传道。

本尽力闭目养神的皇帝闻言猛地张开眼睛,手撑在身侧就要起身,语气有些吃力却略显急促:“扶朕起来……”

他急于要印证那所谓藏宝图的真相。

随着皇帝被太子重新扶回了大殿之内,百官齐齐行礼。

“众卿平身。”皇帝看向随众人一同行礼的湘王,神色微绷地问:“可寻到了那图中所示之处?”

湘王答:“回父皇,儿臣带人照着那图纸一路寻找,最终寻到了西苑内的一株老柳树旁。”

老柳树?

皇帝皱了下眉:“那可有什么发现没有?”

“儿臣寻边四处未发现可疑之处,便让人试着在柳树旁挖了挖,倒的确是挖出了两大口箱子来。”

皇帝眼神一变,忙问:“那两口箱子何在?其内何物!”

区区两口箱子自不足以装下什么富可敌国的金银财宝,但万一是有关那藏宝之处的紧要线索呢?

总之,若这图纸是真的,那箱子里便必然是极重要之物!

百官听得真挖到了东西,不由猜测纷纷,暗暗看向萧牧。

湘王道:“东西就在殿外,儿臣尚未擅自开启,还请父皇亲自过目。”

有官员忍不住于心底纳罕——奇了啊,湘王殿下竟能忍得住好奇心,没先打开来看看?

殊不知,湘王殿下此时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顶峰。

没打开,当然不是因为他不想。

而是就在他要使人开箱时,父皇派去的内监提醒了一句——此事事关重大,为防出什么差池,或给人做文章、胡乱加以揣测的机会,还是先带到圣人面前,当场打开才更为周全。

于是,他忍。

听得皇帝吩咐将东西呈上来,湘王立即催促着内监,将那两口箱子抬进了殿内。

密封极严实的朱漆木箱上着锁,在皇帝的准允下,有侍卫入内举刀将两把锁先后砍断。

侍卫将刀收回腰侧刀鞘内,弯身打开了其中一只木箱,霎时间只觉气味极浓呛,下意识地就偏转过头去。

离得近的官员也嗅到了自箱中飘荡而出的气味,不由皆觉一怔——这是……酒香气?

再定睛往那箱中看去,只见其内赫然是一只只整齐码放着的酒坛。

湘王见状连忙上前将另一口箱子也打开,同样是满满当当一箱酒坛子。

“我说呢,难怪这般沉,原来里头装着的都是酒!”湘王凑近又吸了一口:“父皇,这隐约闻着像是好酒呢!”

怎么会是酒?

皇帝紧紧皱着眉,殿内官员间则已经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太子看着那两口木箱,眼中并无意外。

他开口问道:“四弟,刘公公,你们带人将这两口箱子挖出来时,脚下周围可有被松动过的痕迹?”

这一点很重要,关乎到整件事情要如何来定论。

刘公公正要答话时,湘王已抢在前头道:“我和刘公公都仔细查看过了,一旁的土壤和青砖都是完好紧实的,没有半点松动过的迹象。且因这两口箱子就埋在一棵大柳树不远处,故而我们挖出来时,箱子周围都盘上树根了!”

说着,一指那两口箱子:“大哥你瞧,这就是那些根须留下的痕迹!”

姜正辅闻言视线也扫了过去,果然见那朱漆木箱上有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及一些根须残留。

如此便可说明,这两口箱子埋在那里至少已有数年之久了。

既如此——

姜正辅看向萧牧。

这的确不是旁人在短时间内所能够伪造得了的……

“可……不是说是藏宝图么?怎竟成藏酒图了?”有官员仍觉意外不已。

“是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片猜测声中,龙案旁的太子转身面向了皇帝,微垂首道:“父皇,这两箱酒,的确是二弟当年——”

“那个罪人早已不是你的二弟了。”皇帝定声打断了太子的话,眼底现出了几分阴沉颜色。

他此生最痛恨最不想面对的便是背叛二字,可偏偏他的儿子,他的好友却都背叛了他……

转瞬间思及良多,皇帝的胸口略显剧烈地起伏着,眼神不停地反复。

“是。”太子微微一顿,继续道:“这些酒,的确是他离京前一年亲手埋下的,此事儿臣可以作证。当年他埋下这些酒时,曾说过其中一箱待来年父皇千秋节时取用……”

余下一箱,二弟则说,待他们四人中日后若哪个有喜事时,便取一坛出来助兴。

二弟与他,云朝,还有敬之……他们四人。

皇帝闻言,戾色未褪的眼底微一凝滞。

他看着那些整齐码放在木箱中的酒坛,眼前仿佛闪过少年于柳树下独自埋酒的背影。

皇帝干涸的嘴唇轻一翕动,原本攥紧的十指逐渐变得无力。

湘王愣了一愣之后,看着那些酒,放轻了声音道:“大哥这么一提,我倒也有了些印象……当年好像的确听二哥说起过这么一回事来着……”

“他怕我们几人不守约定,会偷挖了他的酒来吃,于是并未告知任何人将酒埋在了何处。”太子的声音轻缓却清晰:“他府中宅院众多,又爱柳成痴,昔日的晋王府常被人笑称为柳园……许是怕自己哪日也记不清埋酒处,这才绘下了此一幅藏酒图。”

听太子说起这桩旧事,众官员心情各异间,四下安静了下来。

“或是他十分珍视此物,当年才会带到营洲。”太子推测道:“大约是常常会拿出来作念旧思京之用,被有心人看在眼中,不明实情之下,结合其之后造反之举,加以臆想,便逐渐谣传成了什么藏宝图——”

“他连造反之事都做得出来,又岂会是念旧思京之人!”皇帝下意识地出声否定。

然而耳边却不受控制地出现了那名近随的供词——晋王殿下确有一张图纸十分爱惜,无人知晓藏放之处,从不让他人经手……

“父皇息怒,儿臣只是依照常理推测而已。”太子将头垂得更低了些,却仍是继续往下说道:“亦或是传谣之人本就清楚并无什么藏宝图,而是蓄意借此离间挑拨父皇与萧节使的君臣之情——而今真相当前,还望父皇勿要中了奸人之计才好。”

皇帝竭力平复着心绪。

太子转头看向殿中那道如一株雪中青松般的身影,道:“反观萧节使,此番在不知此图为何物,亦无法证明真假的前提下便亲自入京呈上,如此不惧猜忌,足可见坦荡忠直。且必然也是相信圣明如父皇,绝不会错冤忠臣。”

察觉到太子的视线,萧牧微躬身,手持笏板,无声朝龙案的方向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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