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藏于深潭之下的细沙,冰冷又缠绵。

乍听很唬人,其实是大猫闹脾气。

一想到顾嫔可能不是真的爱他,皇上又不开心了。

平常温文随和的人闹起情绪来格外的唬人,但他对慧嫔的不悦,和对姜娴生气,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不同。明明两者都是真的动怒,后者却存了满心“快来哄朕”、“朕要闹了”和“生病浑身都痛”的委屈。

心动不能作假,取悦和陪伴累积的好感度也无法顷刻清空。

谢彻他是蜜糖和富贵窝里长出来的少帝,吃穿用度永不短缺,抬一下眉毛都有嬷嬷太监宫女殷勤伺候。基层欲望被满足,便开始追求虚无飘渺的精神需求——亲政治国,实现自我抱负,获得无限满足。

可,就在这时,姜娴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姜娴:“皇上,尽责有什么不对呢?”

“朕问你,你竟反问起朕来。”

姜娴:“臣妾只是想知道皇上的需求,好自省己身。”

她坐在床边,神色专注虔诚。

在这时,她吃了没有恋爱经验的亏——有时候,在爱情里的画饼,态度比行为更加重要。

“朕的需求?朕倒是想听听你的。”

“臣妾只想陪在皇上身边,别无所求。”

谢彻没被轻易糊弄过去,他抓住她的手腕,双眼灼灼地逼问她:“朕要听你说真话。”

老板说想听真话,那下属必然是不能说的。

可是……

姜娴想起皇上和自己相处的过往,不能用老板两字便概括过去,这个老板人很好,待她不错,为她设想。也许,她该重新审视皇上了。

系统:【宿主要把皇上当作爱人看待了吗?】

姜娴:【他对我这么好,也许我该把他当合伙人,我要技术入股皇家。】

系统:【……】

算了,宿主高兴就好。

“想长久地陪在皇上,是实话,”

姜娴不想单干,她见证过太多创业创到把自己创死的例子了:“另外,臣妾想晋位。”

气氛凝固了。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玻璃心碎掉的声音。

谢彻:“……这个你上回已经和朕说过,朕许诺你会是朕最心爱的女子……”

姜娴心中警铃大作!

一个老板说把她当作最信任的员工,那要不就是马上请他当法人背锅,要不就是把奖金昧下……你都是他心里最信任的员工了,能不陪公司渡过困难时期吗?速速来倒贴上班吧!

“皇上,爱不爱的等会再说,臣妾要晋位。”

“……”

这回,谢彻终于后知后觉地品出了平日相处时的微小异样之处

她,居然真的把侍奉朕,当作一件工作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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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谢彻心态崩了。

他别开脸,语气硬梆梆的:“朕不要见到你,你出去。”

姜娴颔首:“臣妾告退。”

……

谢彻抬眸看向床边的她,眼尾因高热而染得嫣红:“你为什么还不走?”

“因为皇上没有放开手。”

姜娴低头,他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他的手仿佛有自己的想法,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

最终,谢彻作出退让:“你离朕远点,但不能离得太远。”

终于有明确指令下来了,姜娴欣然应允。

谢彻翻了个身,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坠入梦乡后,他想起当皇子时的事——彼时,母后还是淑妃,并不是很得宠,脸上经常露出寂寥神色,只有见到儿子时,面上才得以展现欢颜。他听母妃说,后宫妃嫔最忌对皇帝动情,原本能过下去的日子,动了情就过不下去了。太孤寂,太难熬。

小谢彻问:“母妃,后宫妃嫔都过得这么苦的吗?”

“后宫过得苦,多半只有两种原因,一是手边没有银子,被内务府克扣吃穿用度,日子自然就艰难了。二是爱着皇上,不论寒暑易节,心中有所牵挂,却求而不得,那便难受。彻儿,你猜后宫中,是前者多,还是后者多?”

小谢彻想也不想便选了后者。

倒不是他小小年纪就觉醒恋爱脑,而是天潢贵胄,自打从娘胎出来就没尝到过银子不够使的滋味,倒是求而不得的东西经常有——母后不许他多吃奶糕。

淑妃笑了,戳了戳儿子的脑门,看他双手捂住被戳的地方,才悠然笑着道:“皇宫每样东西都讲究排场,御膳摆足百来道,样样是好的,皇上尝得过来吗?进选的妃嫔也是后宫中的排场之一,她们和皇上是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位分低些,胆子小的,连直视龙颜也不敢,稀里糊涂地侍寝,又稀里糊涂地被抬回去,成了一碟残羹冷饭,能有多少情分?像端嫔她们,不得宠却家世好,舍得使银子,娘家又有人在朝中当官,内务府不敢苛待,日子便过得去。我们既是来充场面,也是为了绵延子嗣。”

小谢彻似懂非懂。

后来登基称帝,他渐渐明白后宫妃嫔和帝王的关系并非纯粹的男女之情,翻牌临幸妃嫔是他众多工作之一,冷静又专业,偶尔选择性旷工。妃嫔待他亦是如此,他不太喜欢翻低位妃嫔的牌子,便是因为她们比起讨他欢心,更在意会不会触怒他。

直至,遇到了不怕死的姜答应。

梅园雪地跳舞邀宠,为他一句话通宵达旦,一有侍寝机会就拽着他不放,丝毫不怕翌日请安被其他妃嫔刁难,精力满满又勇气澎湃的模样非常可爱。

从前,后宫中最得圣心的是贵妃。

但在精神物质都丰盛的环境中长大的谢彻,其实轻易不被打动,他对贵妃的感情从不出格,是超级有钱的俊男美女偶像剧。

唯独姜氏不惜命,舍了自我,剜去一身肉也要把心肝献给他的劲儿,打破了他的壳。

这是谢彻眼中的姜娴。

朕本想当个点卯翻牌的人间清醒皇帝。

分明是这个姑娘,义无反顾地闯进朕的人生,用热烈的爱意打动了朕,朕才想着纾尊降贵地,多照顾点她,多怜爱她,多招拂她……

结果,只是在其位,谋其事!?

谢彻再次睁眼时,下意识就去寻姜娴。

很快地,他在屋子的角落,看到了席地而坐的她。

他刚有动静,她便起身过来问道:

“皇上,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你为什么坐在那?”

“皇上吩咐臣妾离得远些。”

谢彻立时就恼了:“你坐地上就把朕这的炭盆搬过去,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那边冷么!”

“那怎么使得?炭盆搬过去了,怕皇上受冷。”

“朕被你气出一身火,不冷了,”谢彻浑身骨头都在叫疼,生气又使不上劲,病猫连翻身也做不到:“朕的旨意都不好使了?再不听话把炭盆搬过去,你爹也别进京了,拐弯流放去。”

话都说到这了,姜娴只好应下。

远在进京路途上的姜父并不晓得,自己差点就被打包流放到寒苦之地去了。

皇帝阴沉着脸,谁来看见都得吓的心脏打颤,这会姜娴却并不怕他,毕竟两人相处有好一段时间了,根据她对他的了解……嗯,老板在闹一场很严重的起床气:“臣妾等会就把炭盆搬过去,皇上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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