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魇族高攻低防,一旦被察觉,也不难铲除,只要……”

“只要拔除梦境之中的,引起我心境动摇的核心所在,就可以了,对吧。”

沈黛对此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她前世,就是死于魇族之手。

她环顾四周,果然是她当初记忆里的模样,当初她就是因为被钉入棺材留下的阴影太深,才想着自己必须要去纯陵十三宗,必须修仙,否则在这个世界她必死无疑。

“……对。”

谢无歧忽而有些心虚。

毕竟眼前这荒野坟冢,合葬棺材,也是他记忆中的一部分。

若说沈黛要拔除的,那就只有——

“谢师兄,我还没问你呢,魇族入侵修士的识海,复刻记忆织出幻境……你又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幻境之中呢?”

谢无歧一僵,刚要胡扯一个借口,却见那乌发红嫁衣的小姑娘反应过来,从棺材里幽幽爬出,伸手揪住谢无歧的衣摆袖子。

“还有,你为什么也穿着喜服?”

……沉默。

……沉默是今夜这傻逼魇族织出的傻逼幻境。

刚才她受魇族影响没有发现,此刻棺材掀开,旁边空空荡荡,除非沈黛是个傻子才想不明白——

谢无歧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全都是因为他和沈黛的记忆重合了。

他就是当年那个家里实在是给得太多了,导致沈家见钱眼开的族长毫不犹豫地让沈黛与他结冥婚的早亡小少爷!

“就是你对不对!!”

沈黛跳出棺材,要不是情况不合适,她都想冲上去揍谢无歧一顿了。

“是我是我——”谢无歧哭笑不得,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暴露身份,“怪我不该瞒着你,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以后,再任凭你处置行不行?”

沈黛自然知道轻重,只是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拔除梦中核心之物便可破除魇族幻境,可现在我记忆中的你,已经变成你本人,那我们要怎么出去?”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还有,我幻境中的核心之物是你,如果说我们两人的幻境重合,那么你的核心之物,又是什么呢?”

谢无歧似乎也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我应该……没有那种东西,这里是我一切记忆的起点,在这棺材之前的记忆,我全都遗失了,如果说我真有什么恐惧——”

谢无歧忽而自嘲一笑。

“那恐惧的应该是我本身吧。”

再没有什么,比一睁开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来处,不知自己是谁更可怕的事情了。

沈黛也是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直觉告诉她应该宽慰对方一二,但她又总是笨嘴拙舌,不像宋月桃那样总能说出合适的宽慰之语。

“没关系。”沈黛忽然握住他手,“只要识破这是魇族幻境,就没什么可怕的,除了这个办法,我们还可以直接找出藏在此处的魇族,杀了它便是。”

小姑娘眉眼稚气,嘴上虽然说着打打杀杀,却很难让人觉得她凶狠。

谢无歧被她这样拐着弯宽慰,唇边浮现出一个极淡的笑意。

“好。”

沈黛见他恢复平日精神,放心下来,但让她犯难的事情又来了。

找出魇族说着容易,但幻境逼真,真要找起来,她甚至可以从这里一路找到幻境中的纯陵十三宗。

魇族会藏在哪儿呢?

“幻境再真,不过是阵法化就,想要找出幕后操纵之人,也并不难,只要——”

“入阵,破阵。”

说着,谢无歧转身抬手,顷刻之间将方才那口棺材炸得粉碎。

他这一击不仅炸飞了那棺材坟冢,还掘地三尺,炸出泥土中一个散发着浑浊雾气的阵眼法器,源源不断地为这幻境提供着力量。

沈黛也是见过世面的,一眼认出这是魔修的手笔。

可魇族的幻境,怎么会有魔修的法器?

但不管怎么说,魔修的东西,对沈黛来说十分专业对口,她前世逃命那半年时间,睁开眼闭上眼都在和魔修缠斗,这虽说是个罕见的上品法器,但只要她和谢无歧合力,应该还是能封印住几刻……

她正撸起袖子准备冲,就见谢无歧走到了那法器面前,然后抬脚——

咔嚓!

上品魔修法器。

直接碎了。

沈黛:!?这东西是这么容易碎的吗!

谢无歧唇畔含笑,仿佛没察觉到碎裂的法器正释放着狂躁的魔气,换做普通人,光是这魔气便能伤得人遍体鳞伤。

他却如沐春风,还能慢条斯理的挪开脚,徒手从那法器之中,挖出了藏在地底的魇族。

“用这等劣质品,也想困住我吗?”

那魇族全然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她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却仿佛眼看到了什么地狱恶鬼,吓得浑身打颤,不住地问:

“你是谁……你是谁!你不是普通修士,那法器是魔修的法器,你怎会……你到底是谁!?”

少年修长五指掐着那魇族的脖颈,像拔萝卜那样将她从地里拔了出来。

“我是你祖宗,所以你这破铜烂铁才困不住我,懂吗?”

谢无歧笑脸盈盈,说出的话却格外欠揍。

“在太琅城作乱的人就是你吧,那些新娘去哪儿了?你怎么会有魔修的东西?嗯?”

“魔修……魔修……啊啊啊——!我不能说!不能说!”

这魇族女妖忽然发了狂似的,癫狂嚎叫起来。

“顾郎!我要见顾郎!还差一对新人,就差最后一对新人我就能见到我的顾郎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我只是想见我的夫君啊——”

那魇族女妖血泪如珠,十指嵌地,哭嚎声凄惨之极。

谢无歧回头看了眼沈黛,本以为会看见她于心不忍的模样,却见沈黛只是微微蹙眉,面上有悲悯之色,却并不妨碍她上前轻声对那魇族道:

“别嚎了,你不挣扎,待会儿送你走的时候你还能少遭点罪。”

魇族女妖:……

谢无歧:……

见谢无歧略显讶异地看着她,沈黛歪歪头:“怎么了?”

“你……不听听她为何要专杀新婚夫妻?或许另有隐情呢?”

沈黛反而奇怪地看着他:

“杀人需要什么隐情呢?哪怕她有再凄美的爱情故事作为动机,也并不妨碍我替那些无辜死去的新娘新郎杀了她吧。”

谢无歧垂眸想了片刻,似乎被她点醒一般,半响道:

“也对。”

眼看自己这出戏并未达到预计效果,那魇族女妖又慌忙上前要去抱沈黛的大腿。

当然,被谢无歧一把就摁了回去。

“不不不不——不要杀我,我对你们还有用处!这位女修,对,就是你,我、我见过你,就在烛龙江,我在你的梦中看到你师尊冤枉你了对吧,你放过我,我便可以将我的这份记忆交给你去与他对峙……”

沈黛一怔。

说着仿佛是怕沈黛不相信,她立刻张开水幕,开始回放自己的记忆。

这并不是她捏造的幻境,水幕中的视角从沈黛从烛龙江满身伤痕上岸开始,再到沈黛重伤晕厥。

她躺在江岸,虚弱至极的身体被江水一遍遍冲刷,最后怀中被她紧紧护着的那块烛龙麟便这样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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