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时常在午夜梦回惊醒的空白已经足够可怕,却不料更可怕的是——

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

“二师兄?”

前面传来沈黛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谢无歧将手中的面具藏至身后,快得连方应许都侧目瞧了他一眼。

沈黛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只是她回头见谢无歧流露出几分寂寂神色,长眸也凝着化不开的浓黑,她虽然时常不明白旁人为什么开心为什么生气,但也不会迟钝到感觉不出喜怒。

见沈黛回头望过来,他展颜,全然看不出心中揣着多么沉重的心思。

“怎么?”谢无歧负手而立,扬唇露出一个笑容,“黛黛和小姐妹不是逛得很开心吗?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个失宠的师兄了?”

他眼底阴霾敛尽,望着沈黛的时候,总像是头顶明晃晃的日光一样明朗坦然,纵有些不详的影子,也融化在那一双潋滟春光般的深情眼中,并不会使人惊惧不安。

宿檀察觉到沈黛想走,立刻又紧挽着她:

“你不是还要问我《博古灵器录》的事情吗?还有十方绘卷,你跟我一道,想知道什么,我说给你听。”

她余光瞥向谢无歧,少年孤身站在夜风里,许是因肩头的伤,薄唇泛着令人怜惜的苍白。

……真可恶啊。

宿檀磨了磨后槽牙,心有不甘。

她用苦肉计,他就用美人计吗!

果然,身边的少女抽出手对她道:

“宿师姐要还是脚疼,我让大师兄来扶你吧,至于《博古灵器录》的事情……反正一时半会大约也说不清,等出了隐界我再登门拜访如何?”

宿檀:“我难得心情好才肯和你说,下一次,就不一定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沈黛却抿唇笑了笑:

“那我下次来给宿师姐带面镜子,宿师姐对着看两眼心情便好了。”

原本冷着一张脸的宿檀略有些诧异地看向沈黛,像是在讶异她这样老实巴交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转念,又想起了不远处的谢无歧。

恐怕是耳濡目染,哪怕是块石头,在蜜罐子里泡久了,也有了一丝甜味儿吧。

“带什么镜子。”

宿檀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那副清丽绝伦的面容上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方应许十岁时摔坏我一对镯子,你让他赔我一对,若来找我,带着镯子来便是了。”